博物館之《魔盒·二》

“怎麼樣?這魔盒是不是既有趣又神奇呢?”

“其實,它還有更神奇的地方,它不但會講故事,還能——讓你身臨其境喲!”

“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不相信?”

“不信你們隨便說一個詞……嘿,這位先生?嗯——你確定要試試?好——吧,那就請你說幾個創作故事的關鍵詞吧……”

“嗯——石頭。剪刀?和尚?!噢這位先生,介意告訴我們您貴姓嗎?”

“好的,這位尹先生,你確定不是來砸場子的?哈哈,玩笑話。雖然魔盒剛剛創作過一個關於石頭,剪刀與和尚的故事,不過再創作一個不一樣的……嗯,不難……”

“好——嘞,接下來聽魔盒講故事吧。注意,這是尹先生的故事喲——”

《尹先生的故事》

1

啊——呃——

我感覺腦袋像要炸了一樣的疼。噢,等等——這是哪兒?

我使勁兒撥浪撥浪腦袋,感覺有東西落下來,像是沙子。它們從我的臂彎穿過去,對,落到衣服上而後直接穿過去,落在地面,有些奇怪。

我想不起來我剛剛經歷了什麼?

我擡起頭,看不見天空的顏色。只感覺我正坐在一片一望無際的沙漠裏。我伸出雙手,想要捧起一捧沙子一看究竟。可是它們從我的指縫間溜走,從我的手掌心落下。這是幻覺嗎?我像是透明的,不,我像是一團霧氣,拿不起任何東西。

一個聲音越來越響,越來越清晰。我確定它不在我耳邊,那它在哪兒呢?我再次閉上眼,是的,確實有個聲音:擊掌成功……

噢,老天爺!我身邊什麼都沒有,和誰擊掌呢?

啊——呃——

我感覺腦袋像要炸了一樣的疼。

2

我遇到了一朵花,我覺得她很美。

有個聲音問我:“什麼是美?什麼是不美?”

管它呢,我想如果我能擁有她,這一定就是美。

還是那個聲音:“什麼是擁有?什麼是失去?”

別煩我,我有種強烈的感覺,有人喜歡她。

那個聲音:“什麼是喜歡?什麼是感覺?”

噢,我得做點兒什麼……

忽然,一個東西跳出來:“嗨,你好,我是花瓶。專門用來盛存你喜愛的花。”

我看了它一眼,說:“別騙我了,你是沙瓶。我記得你,從前我用你來裝沙子的。”

嘿,等等!我不記得有裝沙子這麼一回事,爲什麼我會這麼說?嗯,似乎用它來裝這朵美麗的花,也是頂好的主意。

噢!還得等等!爲什麼我一想,就會有個東西憑空跳出來?是神祕人在操控世界嗎?

那個聲音:“什麼是世界?什麼是操控?”

也許,我該找出這個神祕人!

這時,一個人跳出來:“嗨,你找我?”

老實說,我驚呆了。我有些語無倫次:“你——好。你是……呃,你是人,還是幽靈?或者精靈?上帝?Are you a person, a ghost or a spirit? God?”

那個他,似乎搜索了好一陣,才說:“GM,Game master。”

“遊戲的主宰?這是個遊戲嗎?”我追問着。

那個他搖搖頭,又點點頭:“我是說,你可以把我當成GM。反正這兒,我說了算。現在,我要問問你,找我什麼事?”

“我想問問你,這世界什麼樣?”我不知道爲什麼這麼問,在看到漫天黃沙的時候,補充了一句:“就像現在這樣,充滿了沙子?”

“不不不,遠比你看見的多得多……”那個他說着,就跳走了。還是那個聲音,越來越小:“就這樣……”

我想——我應該去看看怎麼個多得多。可是怎麼看,這就是一片沙漠,不是嗎?噢對,沙漠。那麼——

又有一個東西跳出來,它說它叫駱駝。

看來,駱駝是專爲我探索沙漠而生的。

遺憾的是,它只知道自己的名字,卻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所以纔會提出無理要求,要我揹着它走。

我說它應該馱着我走的,可是它堅決不同意。最後,嗯——被它拖着滑行,我依然感覺舒服多了。可是爲什麼,沙漠的盡頭還是沙漠?

也許,光是被拖着滑行,眼界還是太低了。所以趁着休息的時候,我爬上了駱駝的背……

3

啊——呃——

腦袋還是像要炸了一樣的疼。

“擊掌——成功?”就在我思索這句話的時候,這世界清晰多了。天空漸漸有了顏色,腳下也有了咯吱咯吱的聲音,風從耳邊吹過,幾粒沙子迷了我的眼。

“噢——真的是幻覺。”攥在手心裏的沙子提醒我,我並不是透明的或者是一團霧。

那麼,這究竟是哪兒?

“這——究竟是——哪兒——啊——”我拋灑着沙粒,沖天空大喊。一點兒迴音都沒有。

喊累了,我默默地閉上嘴,百無聊賴。沒一會兒,又有些情緒無處發泄,索性把它們都聚集在腳尖兒,用力踢沙子……

噢,老天爺。竟然有石頭!

4

石頭?噢!頭好疼!像是要炸開一樣的疼!

駱駝在一旁說,我本不該爬上它的背。

不過——既然遇見了石頭,那就說明和這片沙漠和之前的沙漠已經不同了。我忽然有些興奮,就像探險家發現了新大陸。還會有什麼呢?

就從這塊石頭開始。嗯?這塊石頭下面的沙子和別的都不同,是綠色的。這怎麼可能?我應該把它們收集起來……

一個東西跳出來:“嗨,我是一個瓶子,可以盛沙子。”

“得了吧!你是花瓶。我之前用你裝一朵美麗的花呢。”我脫口而出,可是腦袋好疼,怎麼都想不起來那是什麼時候的事……不過,似乎用它來裝這些綠色的沙子,也是頂好的主意。

綠色的沙子並不多,連瓶子都沒有裝滿,就沒有了。咦?這是什麼?

綠色沙子覆蓋的下面,竟然有一根線頭一樣的東西。這發現,可真像新大陸了。我緊緊揪住它,使勁兒往上拉。

在繩子的另一頭兒,居然是一個風箏。只是怎麼拉都拉不動,走近一點看,上面似乎還寫滿了字。會是什麼呢?

“看來你的腦袋裏除了沙漠還有別的東西。”我還沒看清楚,那個聲音又響起來,“這可不容易。”

我停下來仔細聽。“爲了節省處理器資源,這裏只進行復制算法的循環。你能跳出循環,發現它,看來是時候給你獎勵了……”

一把剪刀?這算什麼獎勵?

我坐下來,望着沙瓶和石頭出神……

5

我抱着腳坐下來,還好它傷得不那麼重。我盯着那塊兒石頭出神……

啊!我似乎明白頭爲什麼疼得厲害了。一定是我的頭也和腳一樣,撞到了這塊兒石頭。還真是有緣分。

我想起來了。在來到這兒之前,我還在太空。我遇到了我的任務對象,老實說,我並沒有看見他的樣子。甚至連他是人是狗都不知道。只有一個聲音,在耳邊。哦不,不像是耳邊,更像是在我腦袋裏。

我在執行一項叫“擊掌計劃”的祕密任務。總之我遇見了他。我問他,他們那裏有什麼?

沒想到,得到的是他的長篇大論,我似懂非懂的話:“什麼是有?什麼是沒有?比如最爲你們看重的時間,原本是沒有時間的。是你們創造了它。這纔有了你們對過去的留戀,對未來的未知,對死亡的恐懼。正如一開始,什麼都沒有……”

我的老天爺。我覺得我的任務對象是有高深佛法的苦行僧。總之他的話,很有道理。我不懂。旋即我又笑起來,我竟然會想到大和尚。

可是,這和我的任務有什麼關係呢?和這個相比,我覺得和我的娜娜來個宇宙電話更有意義。

然後……然後發生了什麼呢?

呃,頭疼!

6

唉,頭疼。不光是從駱駝上掉下來,還有這把剪刀的獎勵……

噢,對了。剛剛風箏上的字還沒看。我拿起剪刀,再來到風箏跟前。似乎……是一封信呢。嗯,寫滿了女兒對父親的思念。

可是——風箏怎麼會出現在這兒?還有,它拉不動!那就讓我瞧瞧,它的下面有什麼。

挖了半天,我確信風箏下面什麼都沒有。至少我的眼睛什麼都沒瞧見。雖然看起來,這風箏就像懸空了一樣。我用手劃拉一下,感覺像是有東西。還是什麼都沒看見。

不過,剪刀派上用場了。咔嚓。我的心忽然一揪。風箏拿起來了。

看,這一面還有字。嗯,署名娜娜的女孩兒。她的爸爸可真幸福。我想。

這時,剛剛的信風箏就像出土文物一樣,竟然風化了。我的心頭又是一緊,剪刀掉落在石頭旁邊。

一個聲音,像是唱歌,“我是真的剪斷了思念,那是對你無盡的牽掛……”

7

我想起來了,“擊掌成功”,對,是擊掌成功。我稀裏糊塗的就完成了任務。我可以回家了。我……

我,爲什麼在這兒?盯着一塊石頭髮呆?

這石頭下面……有把剪刀?

我伸手抓起了剪刀,不覺笑起來。這地方太奇怪了,沙漠裏有一塊石頭,石頭旁邊還有一把剪刀,那是不是還會有布呢?哈!

“你有什麼用?剪風兒?剪沙子嗎?”我端詳着剪刀,不覺自言自語起來,還在空中揮舞着咔嚓咔嚓剪起來……

沒想到這一剪,還真把天空剪了一條縫。一道光從縫隙裏透過來。我把剪刀戳進縫隙,兩手用力撕開那道口子。

走進去,是另一番景象——

8

空間站?

我終於到了空間站。我打開呼叫器,和遠在地球的女兒和老婆通了電話,還送上了新年的祝福……

我又揮舞着剪刀,像剝玉米一樣,走到一個又一個時空。

透過另一道撕開的口子,我來到一個小女孩兒剛剛出生的地方,看她的模樣真可愛,像我,更像她。

咔嚓——剪刀把我送到了與她初見的地方。一個不小心,我闖進了她的相機鏡頭……

我笑了,把手裏的剪刀握得緊緊的。不忍心離開這個時空。

這時,那個“老和尚”的聲音又響起來:“過去與未來有別。原因在於結果。”

9

“你們無法改變過去,你們會有遺憾、懊悔、回憶。而未來是不確定、慾望、擔憂、開放的空間,也許你們稱之爲命運。你們可以向未來而活,塑造它,因爲它還不存在。一切都還有可能……”

啊!這聲音就像夢魘,總是追着我。他讓我不知道,我究竟是在過去?還是現在?又或是未來呢?

當我盡力擺脫他,恢復清醒的時候,卻還是在這塊石頭旁邊,抓着剪刀在發呆……

或者,我應該再試試,在空中剪一剪……

10

“怎麼樣?這魔盒是不是既有趣又神奇呢?”

“其實,它還有更神奇的地方,它不但會講故事,還能——讓你身臨其境喲!”

“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不相信?”

“不信你們隨便說一個詞……嘿,這位先生?要試試我們的魔盒嗎?隨便說幾個關鍵詞就好……”

“嗯——石頭。剪刀?和尚?!噢這位尹先生,你確定不是來砸場子的?哈哈,玩笑話。”

“什麼?我怎麼知道你姓尹?哈,這個對魔盒來說……不難……”

“這位尹先生,你確定不聽一聽故事再走嗎?好——吧,出了門往左走,有一家花店,帶上一支玫瑰花。不是什麼人都能闖進漂亮姑娘的鏡頭呢……”


本期對應的關鍵詞分別爲:花瓶、精靈、駱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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