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天命 (7)

第七章:神選之人
嚴寒纔剛剛退下舞臺,蒂洛斯大陸便發生了一場慘烈的災難,根據在此次災難中倖存下來的精靈描述,這場災難的級別是自打精靈在蒂洛斯大陸上誕生至今算得上屈指可數嚴重至極的災難之一。
那是在一年萬物復甦的時節之初,位於蒂洛斯大陸西南沿海區域的港口城市哈塔維城依舊如同往日一樣天還剛剛微亮哈塔維城的港口就早已進入了繁忙的狀態。因爲得天獨厚的地勢讓哈塔維城成爲了蒂洛斯大陸西部海岸線上衆港口城市最大的貨物集散港口城市,所有從人類大陸滿載貨物的船隻都會在這裏卸貨,然後再分別送往蒂洛斯大陸上的其他港口。同樣如此的,從蒂洛斯大陸其他城市運來的貨物也在集結打包運往人類大陸。

作爲蒂洛斯大陸西邊最大的貨物港口城市,哈塔維城的一切都十分井然有序,出人意料的事情似乎早已經將這座貨物港口集散的城市給遺忘,可偏偏就是這座城市,它的名字卻註定了會被鑿刻在歷史的石壁之上。
太陽纔在海平面上露出半個輪廓,刺眼的金光退散了周圍黑色的夜雲,平靜的海面上陽光映出高大揚帆的貨船身影越來越多朝着哈維特城的港口駛來。“看樣子,今天又會是一個陽光燦爛的一天啊。”一名正在碼頭上卸貨人類碼頭工人擡頭望了望眼前這片大海的邊際,自己默默的唸叨着。
“是啊,氣溫開始漸漸回暖了,過不了多久又會是烈日當頭曬的天氣。現在想想都覺得惱火。”跟在人類碼頭工人一旁的一個精靈附和着說到。“聽說去年最熱的那幾天東區碼頭有幾個正在卸貨的工人在卸貨的時候突然暈倒,最後因爲搶救不及時死掉了。”
“這件事情我也聽說過,是我東區那邊的朋友告訴我的。最後死者家屬找上門來鬧,管事的賠了些錢最後就草草了事了。”和精靈走在一起的另一個人類工人聽見了他們交談的內容也加入了進來。
“每年這港口都會收掉幾條性命,這早就不是什麼稀罕事了。換句話說,這些個每年死去的性命就權當是給海域之神的祭品,以此來保佑我們哈維特城衆多居民的平安。這樣以少換多的買賣交易又有什麼不划算的呢。”剛剛搬了幾個來回貨物正好坐在一旁休息的一名人類碼頭工人也參與話題說起來。此人看上去相比另外三個人要略顯年長一些,而且說話的語氣聽上去想必在這片碼頭上面已是生活了很長時間了。
“老碼頭!沒想到你還是這麼一個如此信迷信的人。這世間哪裏有神明,如當真有神明那你我怎麼又會生活的如此的不堪!”
發起話題的那個人類碼頭工人對着一旁休息的外號叫作老碼頭的碼頭工人大聲說到。
老碼頭慢慢悠悠站起身來朝那三人走去,一路不緊不慢的說,“不是我信迷信,而是你們不願去相信自己無法解釋的東西。你們相信魔法,相信不老術,卻不肯相信神明的存在。這對渺小的我們而言,可是一個危險的信號。”老碼頭說罷轉道往貨船上堆積的貨物走去,跟在老碼頭身後三個碼頭工人則是在小聲的談論着老碼頭剛纔那番話的不是。
可老碼頭沒走幾步卻又突然停住站在原地,後面還在議論着老碼頭三個人沒有注意到老碼頭的舉動便一頭撞到了老碼頭背上。“幹嘛呢老碼頭,路走着一半你怎麼停下了!”
“我感覺到有些什麼不對勁。”老碼頭聲色嚴肅小聲說到。
“這天才剛剛亮呢,能有什麼不對勁的。我看你是一大早還沒睡醒吧。”一旁同樣停下來的碼頭工人沒好氣的說到。
“不是,難道你們都沒有感覺到嗎?”老碼頭轉身詢問自己身邊的那兩個人類和一個精靈。
“沒有啊,感覺到爲什呢?”兩個人類和一個精靈你看看我,我望望你的被老碼頭問得是一臉茫然。
而這時候老碼頭的雙眼視線已經開始從那三個碼頭工人身上移了下來望向碼頭遠處一角屹立在山頭上的燈塔。那座修建在山頭之上的燈塔在太陽剛露頭之際,守塔人員正準備將燈塔的火弄熄滅,但就在此時,燈塔山腳下的突然伸出幾道裂縫並且快速的延伸到燈塔之上,接着沒有一會兒的功夫,整個山體和燈塔瞬間坍塌!劇烈的坍塌聲響和強烈的震動即可引起了碼頭上所有人的注意,大家都放下了自己手中的工作不約而同地都朝着此時已經塵埃滿布濃煙滾滾的燈塔位置望去。就在大傢伙們還沒從燈塔這件事中緩過神來,那些神祕的裂縫又從海里冒了出來,在碼頭檯面上四處延伸開直至哈塔維城內。一瞬間,哈塔維城所有港口碼頭四分五裂,海水從還在不斷擴開的裂縫中噴湧而出,碼頭的倉庫開始塌陷,調動重型貨物的吊塔也開始傾斜繼倒入海里。破碎的碼頭慢慢被從裂縫中湧出的海水淹沒,準確的說是整個碼頭在開始漸漸的沉沒。不僅僅是哈塔維城的碼頭區域,裂縫在哈塔維城的各個區域裏縱橫穿梭。高大的建築開始倒下,整個哈塔維城也隨即在漸漸上升的海水中慢慢開始下沉。劇烈的動靜清醒了還在熟睡的哈塔維居民,所有居民們看到屋外宛如世界末日一般的景象於是開始驚慌失措的四處逃命。可是,哈塔維城是一座三面環山一面臨海的港口城市,除了海運之外,凡是陸地上要進哈塔維城的都必須要乘坐垂直落差有將近一百米高度的升降梯才能夠到達哈塔維城內。可是如今,那些從海底出現的神祕裂痕早已經把這些哈塔維與外界相連的升降梯系統破壞掉,所有的升降梯直接報廢。當哈塔維居民發現不能夠通過升降梯從陸地離開這裏時,在哈塔維城的另一邊,又一個即將威脅着整個哈塔維城的危險又在慢慢的醞釀着。
哈塔維城因爲地勢落差很大,在建造哈塔維城初期位於哈塔維城東邊區域有一個很寬,流量很大的瀑布。爲了讓這個瀑布可以有效的利用起來,於是修建哈塔維城的建造師們決定將這個瀑布落口處圍起來修築成一個水庫堤壩。從此,哈塔維水壩不僅僅爲哈塔維城內的居民提供生活的飲用水,其釋放出的能量還帶動了哈塔維城一半以上的運作。
然而,時至今日,這座已經爲哈塔維城造福百年的水庫如今卻成了懸立在哈塔維城所有居民頭上的定時炸彈。
慌亂中保命的哈塔維居民發現那一道道海底的裂縫沿着哈塔維城的山壁已經延伸到了那座水庫上邊。水庫的基建和壩牆慢慢的被撕裂,有些縫隙已經開始噴射出蓄積的河水往哈塔維城內傾灑而下。水庫何時崩塌這已經只是一個時間的問題,留給被圍困在哈塔維城內的居民來說逃生的時間已經是越來越少。
哈塔維城的碼頭基本上已經淹沒了大半,城內其他區域也出現了情況不一的建築物下塌,海水上漲。停在哈塔維港口附近的貨船們也紛紛的放下自己的急救船隻將那些落水的,可以救起的居民拉上船來。一時間,自救和搜救在這突如其來的災難下也展開起來。
當太陽的輪廓已經完全脫離了海面,哈塔維城的水庫在晨曦之光的照射中全面的崩塌開。建築水庫的石料混雜在洶湧傾瀉的河水如同百萬野獸朝着哈塔維城奔騰而來,山體也攜帶着泥土裹在其中。尚未被海水淹沒的區域的居民看到這般景象更是瘋狂的四處逃竄。他們開始向着被海水淹沒的區域跑去,跳進了海水中,朝着那些搜救的船隻拼命游去。
泛黃奔騰的河水以最快的速度衝進了哈塔維城內,城裏的房屋建築在強勁的河水衝擊之下一眨眼的功夫便被消失在衆人的視線裏。河水很快淹沒了海水還尚未涉及到的區域,沒多長時間,整個哈塔維城便已身處在一片水中,那屹立在哈塔維城中心的最高建築——市政教堂,也在隨後被蔓延到牆體上的裂縫瓦解成無數的碎塊沉落在水底之下。
一些建築還可以露出一點可見的屋頂,水面上漂浮着大小不一的建築碎片,搜救的船隻在已經被淹沒的哈塔維城四處搜尋着將浮出水面的倖存者救上船。望着眼前這一被淹沒的殘破之景,被救起的倖存者們都心有餘悸的暗自慶幸自己在這場突如其來的災難中存活了下來。自救還在繼續,而這時間本將哈塔維城淹沒的海水突然又開始往海里退去,海水退去的速度越來越快,一些在哈塔維城內深處搜救的船支被擱淺在了又露出水面的哈塔維城街道上或者是屋頂上,有些船則被回退的海水又帶入了大海中。淹沒在海底的哈塔維城很快又展露在衆倖存者的視線裏,在短短的時間裏一切都變得支離破碎不堪,就好像是一場夢,一場讓所有人來不及反應的噩夢,災難又再次接踵而至!
海水已經退去,一切開始在慢慢的恢復平靜,擱置在城內搜救船上的倖存者們翻下搜救船走上街道又開始四處的尋找看能不能再找到其他還活着的人。臨時展開的搜救行動還沒開始多久就被大夥們相走奔告的高喊馬上結束。天空慢慢的黑了下來,奪目的陽光一點一點被遮住。哈塔維城內的倖存者們擡首相望,在那海水退去的方向,大海的邊緣,一堵像牆一樣的東西正在慢慢的往這裏移過來,而且這堵牆還在不斷的長高,遮住剛剛纔脫離了海面的太陽,繼而又慢慢的遮住了天空。
是海嘯!是海嘯!!
城內的倖存者們認出了那堵牆,大夥們於是又開始四處奔命。可是,在這本就是凹陷之地的城裏,又有哪裏可以躲過這場災難?
一些倖存者看着眼前那逐漸逼近的海嘯心裏已經徹底的放棄了繼續求生的念頭。他們有的一家人相互擁抱在一起,儘可能的享受着這最後團聚的時間。有的則直接癱坐在地上,靠着牆崩潰又絕望的痛哭。有的卻一臉平靜的原地跪下雙手合十低頭祈禱,將能夠存活的的機會交給了信仰侍奉的衆神可以在這個時候天降神蹟……
然而,衆神似乎這次並沒有選擇迴應。
海嘯蓋過整個哈塔維城的時候,將在海面上還未來得及躲開的貨船和從哈塔維城捲起的殘物一併拋到了哈塔維城山崖上的平原樹叢當中。這樣來勢兇猛的海嘯一時間來來回回不知有多少次,第二次海嘯撞擊到崖面,劇烈的撞擊力讓山崖邊緣再次發生坍塌,激起的大量海水則是漫過山崖,將距離山崖近的樹木拖進了海里。第三次海嘯的勢頭已經開始減弱,第四次,第五次……最終海嘯退去,殘破不堪的哈塔維城又現於世,海平面又慢慢的恢復了往日的平靜,陽光又重新照射整個陸面,海面波光粼粼,天空雲捲雲舒。
真是應了那位碼頭工人的話,今天果然是一個陽光燦爛的好日子。

最高精靈議會組織的救援隊伍在抵達哈塔維城已經是災難發生後的第三天中午,而且這還只是這次救援的先頭部隊。不過在這段時間哈塔維城附近的城鎮在得知哈塔維城遭受自然災害的第一時間裏便迅速組織起自己的救援隊伍從四面八方奔往哈塔維城災區現場展開救援。
雖然是周邊城鎮,但是這些救援隊伍也只是比最高精靈議會的先頭隊伍早個半天時間到達哈塔維城。
至於爲什麼,原因也很簡單。因爲各個通往哈塔維城的路都被海嘯和地震給毀壞掉,所以救援隊要想進入哈塔維城就只有在這一片狼藉當中重新開闢一條道路來。
蒂洛斯大陸這座昔日有着“貿易之城”、“黃金港口”的哈塔維城如今面目全非,繁榮的景象在這裏早就沒有了蹤影。城市所在的位置千瘡百孔,站在山上往下看去,那一道道地震造成的裂縫就宛如巨獸從海底伸出的利爪留下的痕跡。
總歸一切也都歸於了平靜,災難沒有再繼續肆虐。
下午時分,最高精靈議會的先頭救援隊進入到哈塔維城臨時搭建的倖存者營地。
隨隊一道而來由最高精靈議會安排的觀察者們剛進入這片臨時搭建起來的營地不久便發現了一些奇怪的事情,於是這些觀察者們開始在倖存者的營地裏四處走動,而且專門找到經歷過了此次災難的倖存者們談話。
在最高精靈議會的觀察者們到達的第三天一大早,一封由觀察者們一起彙集的報告便從哈塔維城的倖存者營地裏送往最高精靈議會組織所在的城市——莫利亞。
城市是已經被夷爲了平地,但是港口還是要有,貿易依舊要做。曾經的繁榮不能就這樣被一次大自然給擦抹的一乾二淨。
因此最高精靈議會組織決定重建哈塔維城,但是城市重建必須要有一個全權指揮者來掌控全局。
對於哈塔維城重建的重任,空缺的位置。蒂洛斯大陸上不管是權力通天的精靈家族還是實力宛如螻蟻的精靈家族都明白,誰要是坐上了這個負責指揮重建哈塔維城的位置,那就意味着哈塔維城便歸他所有。
從哈塔維城建立至今,它所帶來的經濟收益有多大這點在蒂洛斯大陸上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以至於最高精靈議會組織在建立之初便保護爲由將哈塔維城劃分出來直接由最高精靈議會組織管理。
其實,最高精靈議會組織的這種做法蒂洛斯大陸上的各家精靈們都心知肚明。
可是此次最高精靈議會組織卻破天荒的提出這個要求,這倒讓蒂洛斯大陸上的精靈家族還是有些不知其所以。
各個階層的精靈家族皆在議論紛紛。最高精靈議會組織這次是在設什麼局嗎?如此一個重要的城市就這麼打算交出來了?難道最高議會組織等到哈塔維城重建完畢又在頒佈一道命令再將對哈塔維城的控制權又收回去?
種種的疑問在那段時間裏充斥着蒂洛斯大斯的上空,各家精靈家族更是走動的頻繁,無不在隨時打聽最高精靈議會組織內部的一手消息。
但是各家最終得到的消息卻是五花八門。
宣佈重建哈塔維城後的第三天,最高精靈議會組織在哈塔維城廢墟舊址上公佈了主持重建哈塔維城的名字。
名字公佈前,最高精靈議會組織的宣讀單上這樣寫着:他是如今哈塔維城倖存之人的推崇者,他讓原本對生活崩潰的哈塔維精靈們乃至人類又再次找到了活下去信仰,他是災難過後黑雲退散照進這一方之地的第一縷聖光,是萬物衆神的臨下代表,是哈塔維城重鑄而起帶領者。他就是神選之人——託菲克.費恩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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