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無恙時,我的意大利男友要嫁到中國

山河無恙時,我的意大利男友要嫁到中國

                文|張傳功

            上

1

2019年,我作爲交換生就讀於意大利一所大學。

我老家是武漢,農村人,家境並不富裕,父親是一所中學的教師,母親在家務農。我有一個哥哥,在縣城經營一家五金商店,父母爲了哥哥的生意幾乎投入了全部的積蓄。

當時申請交換生完全是一種好奇,沒想到竟然被錄用。我拿着通知書給父母看,母親臉上露出了爲難。

去意大利留學一年,需要一筆不小的費用,往返車船費,房租,生活,合計起來沒有八、九萬元錢根本不行。

父親想了一夜,咬了咬牙對我說:“機會難得,你儘管去,錢他來想辦法。”

臨走的時候父親給了我三萬,我知道,這筆錢是父母留下來作爲應急用的,父親告訴我,好在他每月能有固定工資,應該問題不大。

村裏人知道我要去意大利留學,都誇我父親有福氣,女兒不但長得漂亮,還這麼有出息,這出國留學一年,回來就是個鍍了金的人。

父親聽了滿臉的笑,他做了二十多年的教師,最能知道知識的好,雖然我去了英國,家裏經濟條件會差了點,可是他還是願意。

母親看到父親支持,也不再說啥,這一輩子,她啥都聽我爸的。

我也暗暗下了決心,一定要好好利用這一年,拿出個優異的成績,才能不辜負了父親。

我就讀的學校是意大利比薩大學,主修文學與哲學。學校有很多亞洲人的面孔,更讓我驚喜的是,和我同班的還有一位中國女生,名叫孟紫衣,

孟紫衣來自浙江,是個非常漂亮的女孩,她的家庭富裕,父母在國內經營一家很大的公司。孟紫衣比我大一歲,爲人熱情豪氣,在異國他鄉的我們,很快就成了形影不離好友。

入學一個月後,紫衣和我商量在校外租房,爲的是放學後能有一個安靜的個人空間,和我一個班的同學有很多都在學校周圍合租。

學校周圍空房緊缺,由於租房的學生太多,房租高得嚇人。

幸運的是,紫衣的手機上收到了一個租房信息,房子就在學校對過,一路之隔,並且價格不是很高。我和紫衣異常興奮,很快就約好了明天看房。

到現在我都不知道這個信息是怎麼能夠發到紫衣的手機上的。

看完房子後我倆非常滿意,房東說因爲看上這套房子的人很多,如果我倆有誠意租房,先要交約合人民幣一萬元的定金,後續合同會馬上補上。

沒想到我倆這是遇到了騙子,幾天後再打房東的電話成了空號。我倆這才知道受了騙。

我問紫衣需不需要報警,紫衣想了一會說,算了吧,剛來就被騙了,還不夠給中國人丟臉的。

我倆站在那裏就像個傻子,每人被騙了五千元錢,本來錢就不充足的我心疼地掉下了眼淚。

這時從旁邊過來一個很帥氣的意大利小夥子,更讓我意外的是,他竟然能講一口不算很流利的漢語。

2

這個意大利小夥子名叫皮亞諾,和意大利著名的設計師用了同一個名字,年齡比我大三歲。

我和紫衣後來給他起了箇中文名字:阿諾。阿諾和父母一同在這條街上經營着一家餐廳。

剛剛受騙的我心裏保持了警惕,感到每一個外國人都是不可相信。

可是心直口快的紫衣很快就和阿諾說了實情,並問他能不能提供幫助。

阿諾聳了聳肩兩手一擺:“每年開學的時候這樣的騙局多了去了,好在僅僅是騙了這麼一點錢,沒出什麼大事,已經非常幸運。”

阿諾還告訴我倆,有的女孩被騙到房內,後果會很難想象。嚇得我倆禁不住冒出一身冷汗。

阿諾邀請我倆能不能賞光去他家餐廳看看,並說店裏有許多中國的飯菜,保證我倆喜歡。

紫衣欣然接受了,我偷偷拉了她一把,紫衣小聲說:“怕啥,光天化日之下,店裏還有那麼多顧客,他能吃了我倆不成?”拽着我就去了阿諾的店裏。

阿諾的父母是兩位看起來很慈祥的中年人,看到我倆進來,立刻親熱地和我倆打招呼,我在國內大學間修了意大利語言,水平雖然不是很高,簡單的對話還是可以勉強應付。

店裏的菜譜非常奇特,每一道菜譜下面都標註了好幾個國家的語言。這個餐廳的顧客主要是學校裏來自世界各地的留學生,可以看出來傑克一家經營的非常細心。

我和紫衣點了幾個我們常喫的家常菜,但是味道和國內的相比真是相差甚遠,我還沒從損失五千元錢的疼痛裏恢復過來,更是喫得索然無味。

看着我倆幾個菜都沒吃了多少,阿諾無奈的笑了一笑。結賬的時候阿諾錢都沒收,他用手指了指牆壁,這時我倆才注意,那上面寫着:第一次光臨的顧客全部免費,並歡迎再次光臨。

我心裏不禁暗暗佩服,這家餐廳的老闆不是一般的精明。

我倆也沒客氣,白喫白喝了一頓,心裏竟然暢快了許多。

臨走的時候阿諾送到了門外,並叮囑我倆,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儘管來找他,不要再盲目地上當受騙。

說得我心裏一熱,臉上一紅,禁不住偷偷打量了阿諾:高挑的個子,棕色的頭髮,藍色眼睛。

一個標準的意大帥哥。

3

過了幾天,紫衣又和我商量租房子的事情,被我拒絕,我說我挺願住在宿舍,還是學校最安全。紫衣勸說幾次後,就和另一個女生去租了房子。

其實我是暗自算計着手裏不算寬裕的錢,不捨得再去租房浪費。受騙的事我又不敢告訴父母,我和大多數留學生一樣,對家裏都是報喜不報憂,以免他們爲我擔心。

可是我知道,白白失去了五千元錢,往後的日子我必須算計着過。

平時我都是在學校餐廳喫飯,有時週末的時候也會和紫衣一起去阿諾的餐廳裏小小的破費一下,時間久了,阿諾成了我在意大利最熟悉的當地人。

阿諾學的是酒店管理,他的夢想就是能夠經營一家能聚集世界各個國家風味的大型餐廳,爲此他竟然自學了好幾個國家的語言。

想想他那一手蹩腳的中國菜和不甚流利的漢語,我心裏禁不住偷樂,知道他離他的夢想還是相差甚遠,可是心裏還是暗暗地佩服他的勇氣。

那時我和家裏的聯繫也很頻繁,特別是剛到了意大利不久,父母幾乎在每一個週末都會和我通電話。

可是到了2019年7月開始,家裏的電話就少了許多,我打了過去,都是我媽接的電話,了了幾句囑咐之後就掛斷。

我心裏隱隱感到不安,以前每次電話都是爸爸叨叨不休,現在是咋了?想着家裏不會發生什麼事了吧?於是就給我哥打了電話,在我一個勁的追問下,哥哥告訴了我一個讓我喫驚的事情。

我爸在5月的時候胸部不適,檢查時肺部發現了陰影,確診是肺癌。幸虧發現的早,肺部被切除了三分之一,現在已經出院在家休養。

我哥還叮囑我,千萬不要讓我爸知道他把這件事告訴了我,我爸一再叮嚀,這件事不能讓我知道,就怕影響了我的學習。

其實就在我準備出國的那段日子,我爸就已經感到了胸部不適,這件事我媽也知道。當我告訴家裏我要出國留學的時候,我媽心裏有點猶豫,但她最終還是沒說。

我哥還告訴我,爲了爸爸的手術,他已經甩賣了店裏的大部分貨物,現在也是舉步維艱,而我爸病重之時還在惦記我手裏的錢應該花的差不多了,實在不行,這輩子沒借過一分錢的他向幾個同事開了口。

我聽了以後嚎啕大哭,我媽性格柔弱順從,父親病重,她一定是束手無策,現在家裏經濟緊張,爸爸後續的放療和恢復保養肯定也是個不小的數字。

我第一次爲自己的出國留學懊悔,總覺得是我浪費掉了爸爸的救命錢。

可是再後悔又有什麼用?一切都已發生,我們一家人都要迎着困難生活下去。

我強忍着心裏的悲痛給我媽打了電話,告訴她我現在邊學習邊兼職打工,打工的錢足夠我的日常開支費用,不用再爲我寄錢了。

話一說完,我就聽到我媽在電話那頭哭,我連忙掛斷了電話,眼淚一下子就流了滿臉。

我知道,以後的日子就要靠我自己撐下去,打工成了我唯一的出路。

沒想到就是因爲這次打工,把我和傑阿諾的命運緊緊的聯在了一起。

4

幸運的是,在意大利的留學生是可以做兼職工作的。

我想到了阿諾。在人生地不熟的異國他鄉,又有了上一次的受騙經歷,每一件事都會讓我小心翼翼,雖然我和阿諾交往不是很多,可是心底裏覺得他不是個壞人。

我把自己的實際情況一說,阿諾滿口答應了我的要求,並許諾除了每天能給我相應的薪酬,一日三餐都可以免費。

而他對我唯一的要求,就是教會他做正宗口味的中國菜和學習漢語,他說,我是他沒花學費就請到的中國大廚。

這些對於我來說簡直是太容易了,我本來就不是什麼富人家的千金小姐,幾個家常菜在這裏是完全能拿得出手的,再說,這裏的中國留學生又有幾個能天天喫貴重的飯菜,家常菜最受他們歡迎。

爲了能做出更多的中國菜,我抽時間在網上邊學邊用,調料在一家華人開辦的超市裏就可以買到。

阿諾也學得非常用心,沒用多長時間就把我的那點手藝學了個精,漢語水平也有了很大的長進。

一個月後,餐廳裏就吸引了大批中國留學生前來就餐,有的留學生邊喫邊流下了淚水,他們其實和我一樣,都是一些還沒長大的孩子,能在異國喫到這樣的飯菜,又何嘗不是感到了家的味道。

我的好友紫衣更是這裏的常客,這是個熱情豪氣的姑娘,走到哪裏都會招人喜歡,她對她的那些中國留學生朋友講了一個硬道理:捧我的場,就是捧咱們中國人的場。

這個道理雖然有點被她誇大,可是我知道這是紫衣在幫我,而事實上,身在異鄉的我們,誰又沒有一腔愛國的情懷呢?

更讓我感動的是,紫衣知道了我家裏的狀況,硬是把五千元錢塞進了我的口袋,我再想拒絕,紫衣直接和我紅了臉。

“是好姐妹你就留下,不是好姐妹咱就一刀兩斷!”

而阿諾也在月底的時候給了我一個大的獎賞,摺合人民幣竟有一萬多元,遠遠超出了我給他打工的薪金。

阿諾怕我拒絕,就說:“這是先把我下半年的時間買斷了,這下你跑不了了。”

當我把一萬多元錢打到了爸爸的賬戶上,爸爸嚇了一跳,馬上來了電話:“死丫頭,你哪來的這麼多錢?你……你可不要學壞了……”

我流着淚說:“爸,你女兒好着呢,我不但學習好,也完全可以養活自己,您儘管安心養好身體!”

放下電話,我獨自躲在被窩裏放聲大哭,我期盼我的這一份心意能讓爸爸儘快好了起來,能在他摯愛了二十多年的講臺上繼續教書育人。

5

那時我還不知道,一場家庭的災難,冥冥中把我和阿諾聚到了一起。

當時的我,只是感覺幸運地遇到了一個好人罷了。再說,談戀愛根本就不在我這一年留學的計劃內。

直到2019年年底,一場疫情突如其來,網上不好的消息蜂擁而至,我的家鄉武漢成了疫情的重災區。在擔憂和焦慮中不能自拔的我再一次更深地認識了這個意大利大男孩。

爲了能夠多賺一點錢,也是爲了報答阿諾一家人對我的幫助,寒假後我沒有急於回家,繼續留在了那裏,出於對我安全的考慮,阿諾的父母讓我搬到店裏去住。

春節的前幾天,阿諾爲我預訂了12月23號的機票,他笑着對我說:“美麗的中國女孩,你要晚走早來,要不然我會想你的。”

我把這句話當成玩笑而已。

假期後的客人明顯減少,我的空閒時間又充足,阿諾從網上買了一本厚厚中國菜譜,幾乎天天纏着我給他做翻譯,仔細學習各種做法。

經常是喫飯的時候,飯桌上就擺滿了阿諾試做的中國菜,每一個菜他都要我先嚐一口,孩子般的看着我,等我的評價。

我開玩笑地說:“做得挺棒的,你已經出徒了。”

他用生硬的漢語對我說:“出徒了?是不是我做的菜比中國的老婆做得還要好喫?”

看着他那認真的樣子,我禁不住哈哈大笑,我心裏真的開始有了對他的一絲喜歡。

臨近春節,隨着武漢疫情的加重,我心裏開始不安。看着網上公佈的確診和死亡人數統計數據,身在異國的我對家人的安危卻無能爲力,我幾乎每天都要和家裏聯繫,囑咐他們一定要小心。

阿諾勸我不要有太大的擔憂,他說中國已經採取瞭如此嚴厲的防控措施,不會有事的。

直到23號我開始準備去機場回家,早上我習慣性地打開手機,才知道武漢封城的消息,我一下子就感覺到國內的疫情遠比我想象的嚴重。

我急忙打通了家裏的電話,母親告訴我不要回家,家裏太危險,村子裏已經出現了確診病人。

我記得那天我是哭着去找的阿諾,阿諾已經把車開出了車庫,準備送我到機場,他的母親正在爲我收拾着一些送我的禮品,包括我最愛喫的BACL巧可力和奶酪,以及送給我父親的意大利葡萄酒紅勤酒。

我的哭聲嚇壞了阿諾,連忙問我是怎麼回事,我拿出手機給他看了武漢封城的消息。

阿諾看了滿臉凝重,輕輕把我攬在懷裏。

阿諾厚實的肩膀,第一次成了我的依靠。莫名的,阿諾的懷抱讓我感到從未有過的踏實。

難道,我是喜歡上了這個意大利男孩嗎?

            下

1

這是我第一次沒和父母一起過春節,阿諾因爲我的緣故,專門做了我最愛喫的家鄉菜,而他的母親拉着我的手讓我教她怎麼包中國餃子。

晚飯後阿諾又打開了手機和我的父母視頻,用還不流利的漢語向我的爸媽拜年。

父親看起來蒼老了許多似的,好在看起來也還精神。當他看到我身邊的阿諾,我明顯地感覺到了爸爸臉上的疑問和擔憂。

很快我哥就給我發來了短信,警告我不要被洋鬼子騙了,並告訴我,我媽說了,就是談戀愛也不能找個洋人,中國人都實誠,不像意大利人嘴甜,很容易上當受騙。

我告訴我哥,阿諾是我的打工老闆,我和他也只是普通的朋友關係。哥哥半信半疑,並一再囑咐我凡事多加考慮,不要輕言相信別人,家裏疫情嚴重,所有的親人都顧不上我這個海外的遊子。

大年初二,國內的情況更加糟糕,疫情已在全國蔓延,全世界都知道中國正在經受着一場巨大的災難。

受我的影響,阿諾像我一樣對中國的疫情保持了關注,初二的晚上,傑克遞給我幾張商店購物清單,一整天沒見面的他,在周圍商店裏購買了一千多付口罩。

阿諾向我要了我老家的地址,說明天這些口罩就會漂洋過海去了中國,去了武漢,去了我那重病尚未痊癒的爸爸家裏。

我很喫驚阿諾爲什麼一次購買這麼多的口罩,即便給我爸媽買的,也不需要這麼多。我問阿諾,他笑而不語。

幾天後,父親來了電話,要我代表父親所在學校的全體師生感謝阿諾。

原來阿諾購買的這些口罩,竟然是捐獻給我爸所在的學校了。

電話裏我聽得出來爸爸激動的聲音,家鄉的口罩已經到了有錢難求的地步,阿諾的這一份心意讓學生家長們非常感動,我爸還把學生們感謝阿諾的話錄了音,電話的這頭,阿諾感動得孩子似的直掉眼淚。

爸爸的同事也都夸父親找了一個充滿愛心的洋女婿。

我連忙紅着臉辯解:“爸,我和阿諾真的沒有談戀愛,他給學校捐口罩的事也和我無關,這都是他自己一個人的主意。”

爸爸在電話那頭滿意地笑了笑:“嗯,這個英國小夥子不錯,難得啊!”

我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阿諾,正伸着耳朵偷聽,我一下子臊得臉都紅了。

2

春節過後,餐廳開始正常營業。那時侯意大利疫情並不嚴重,全國確診病例也就是兩位數,人人都覺得病毒離他們很遙遠。

可是中國的疫情早就人人皆知,在某些人的腦子裏,中國就是新冠病毒的發源地,中國人就是新冠病毒的代名詞。

有一次午飯的時候,我給一位意大利小夥子上菜,他擡頭看了看我,臉上露出喫驚的表情,一巴掌就把我手裏的盤子打翻在地,並叫嚷着讓老闆出來,大喊讓我這個中國人趕快滾出去。

阿諾陪着笑臉解釋,說我連春節都沒有回家,哪裏來的病毒。

小夥子不依不饒,一口唾液就吐到了我的臉上,嘴裏還髒話連篇:“你是不是把這個中國姑娘給睡了?要不怎麼會替她說話?”

阿諾耐不住自己的性子,衝上去就是一拳,被打痛了的小夥子抄起一把椅子砸了過去,阿諾立刻鮮血流了滿臉。

阿諾父母立刻報了警,警察來了簡單地詢問了事情的經過,勸阿諾的父母儘快讓我離開這裏,不要因爲一個外國人傷了自家人的和氣,況且是阿諾先動手打人,有錯在先。

看到阿諾爲了我而受了傷害,我心裏很是不安,想來想去,我覺得還是應該離開這裏,阿諾一家爲我提供了多大的幫助,我心知肚明,沒有他們,我都無法想象我這次留學會是一種什麼樣的結果,而我現在在這裏,只會給他們添亂。

阿諾知道我要離開,沉着臉不理我。在我和他一起的日子裏,他始終是個愛笑的陽光男孩,也從來沒有拿這樣的臉色看我。

這是阿諾不捨得我走,那種感覺是一個女孩敏感的心可以感知到的。

我左右爲難,最終在阿諾和我說了一句話後又留了下來。

他對我說:“哪裏都不要去,現在你欠了我的,我就是要你留下來慢慢地還。”

我擡頭看看,眼淚在阿諾的眼睛裏幾欲滴落,剛剛包紮好的傷口又滲出了殷紅的鮮血,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抱着阿諾放聲大哭。

3

以後的日子,國內疫情不斷傳來好消息,我們國家終於從這場災難裏勇敢地走了出來,身在異國的我深切感知到了祖國的強大。

我爲祖國感到驕傲,爲在這次疫情中做出巨大犧牲的武漢人民感到驕傲,我不止一次告訴阿諾,有朝一日我會帶你去我的家鄉武漢看看,看看我們中國人的智慧和強大。

可是疫情無國界,和國內疫情逐漸好轉相反,新冠病毒無可避免地開始在世界各地肆行,告急,告急,新冠肺炎被世界衛生組織定性爲世界大流行。

在我和阿諾以及他的父母朝夕相處的日子裏,他們耳聞目睹了我的家鄉武漢是如何從災難裏一步步走出,更能切身認識到了疫情嚴重性,在別人還在爲中國的防治措施抱有懷疑的時候,我和阿諾以及她的家人其實已經比他們更早一步爲自己採取了保護措施。

更讓我和阿諾感動的是,在意大利的疫情日趨嚴重的時候,我的父親聯繫了他的學校,校長帶頭捐款,一份份愛心彙集成了一股暖流。

山川異域,日月同天,作爲回報,學校用捐資購買了2000付口罩,這些口罩漂洋過海來到了阿諾的家。

收到這些口罩,我第一個感覺就是疫情之下的人們變得如此的親近,世界從來就沒有變得像現在親如一家的樣子:一方有難,未曾謀面的人都伸手援助。

阿諾的父母感動得直掉眼淚,他們叫我連線了我的父親和校長,伸出大拇指,用生硬的中國話說着她們心中的謝意。

阿諾專門把這些口罩印上了中意兩種語言的文字:來自中國的愛。免費發放給前來就餐的客人。

雖然也有一些意大利人對阿諾的舉動不很認可,但是更多的人還是對阿諾的做法表示了肯定,看着阿諾驕傲的樣子,這個意大利大男孩,在我的淚眼裏變得高大帥氣起來。

我從沒有經歷過愛情,愛情在我心裏神祕而又陌生,可是在那一段日子裏,我清晰的感到,愛情正悄悄向我走來。

我一直暗暗地看着阿諾,就像他一直在心裏看着我一樣,疫情下的我們在彼此的心裏逐漸變得清晰,我相信從那時起,愛情的火焰已經在彼此的心裏燃燒。

然而,一場意外也正向我走來。那天晚上深夜,阿諾敲了我的房門。

剛剛打開房門,阿諾就死死地抱住了我。

4

阿諾一把抱住了我,我用力掙脫着,可是他有力的臂膀讓我的掙脫變得徒勞。

他的脣生硬地印在了我的脣上,我的內心立刻變得慌亂不堪,在這個深夜,如果阿諾對我動粗,我肯定是毫無還手之力。

可是讓我沒有想到的是,阿諾變戲法似的又從身後拿出了一束用紅紙做成的玫瑰花,單腿跪地。我霎那間就明白了,阿諾竟然選擇在這樣的一個深夜向我求婚。

嚇得我連忙躲到了牀上,說求婚也不用這麼着急啊,這深更半夜的,就好像求婚是個見不得人的事情。

阿諾認真地說,不能再拖了,再拖,他保不準會給另一箇中國姑娘給搶走了。

另一箇中國姑娘?我疑惑地問他:“這裏哪有另一個姑娘?你是不是做夢啊?”

阿諾拿出手機打開微信,遞給了我。

我接過來一看驚呆了,那個和她徹夜長談的中國姑娘不是別人,竟然就是我的好友孟紫衣。

我說:“你們交往了多長時間了?怎麼現在才和我說?”

阿諾連忙解釋:“沒……沒幾天,紫衣今晚瘋了,非要我答應娶了她,你自己看哦,看我和她的聊天,不管我的事啊,我什麼都不瞞你的。”

我把他倆的聊天記錄往上一翻,心裏禁不住暗暗佩服紫衣撩哥的本領:先是幾張各種媚姿的性感照片,然後是照耀她富裕的家庭。

看樣子,這個紫衣是色利並用了,爲了得道阿諾,紫衣是下了死手。

“死不要臉!”我心裏禁不住暗暗地罵了紫衣。

5

他倆的聊天內容我看了個明白,知道他倆的交往前前後後也就是幾天的時間。

而就在今天夜裏,紫衣向阿諾發動了最後的攻擊,什麼她長得比我漂亮性感,什麼如果阿諾答應了她,她就可以讓他的父母投資成就阿諾心中的夢想。

看着看着,我心裏的怨氣就沒了。

因爲傑阿諾根本就沒有答應她的意思。微信裏阿諾明確表示他愛的人是我,併發誓說這輩子非我不娶。

他說,理想可以慢慢實現,愛人錯過了就這輩子找不到了。

紫衣對阿諾的話不相信,非要他今夜就向我求婚,如果我不答應,那麼她就還有機會。

於是阿諾深夜跑了出去買玫瑰花,可是疫情之下,所有的商鋪都已經關門,何況還是在深夜。

我故意繃着臉把手機扔給了他說:“你是不是犯傻啊,紫衣哪方面的條件都比我好,和她比起來,我就是個醜小鴨。”

阿諾着急地說:“什麼醜小鴨啊?從我第一次看到你們兩個人,你就是那個我最喜歡的白天鵝。”

“可是……可是我父母不捨得我嫁到這麼遠的地方……”

阿諾連忙說:“沒關係啊,只要你答應了,我可以嫁到你們那裏去啊,我和我的父母都去中國,再開個中外菜館,你不知道啊,你的徒弟我手藝可精了!”

我禁不住撲哧笑了:“那你也不能這麼猴急吧?在我們中國,求婚可是個重大的事情,還需要雙方父母的認可,你這個求婚,不算數。況且……”

我用手指了指那束紅紙做成的玫瑰花:“況且,這個花是假的……”

話音剛落,房門打開了,阿諾的父母笑着站在門前,我一下子明白了,傑克的求婚顯然是有備而來。

阿諾媽走了進來就拉住了我的手說:“孩子,這束玫瑰花是我親手做的,阿諾告訴我等不及了,等疫情過去了,我一定要阿諾給你補上。我同意你做我們的媳婦。”

阿諾連忙糾正:“媽,教了你一半天又說錯了,是你們的兒媳婦,不是你們的媳婦,媳婦只能是我自己的。”

一家人都被阿諾逗得哈哈大笑起來。

正說着,我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我一看,是紫衣發來的微信:“親愛的,阿諾通過考驗,可以放心嫁了,祝賀你們!”

我悄悄地回了她:你的表演有點過份啊,我還真的擔心阿諾被你勾走了。

紫衣發來了幾個壞壞的表情。

原來,紫衣知道我喜歡上了阿諾後一百個不放心,說我別是身陷狼窩,被喫的連個骨頭渣都不剩。

她這才演了一場“美人計”來試探阿諾,可是她財色並用,也沒有把傑克拿下。

我把阿諾向我求婚的事告訴了爸媽,爸媽說尊重我的意見,在他們的言語裏,我聽出了他們對我極大的信任,我知道,這種對我的信任是基於對阿諾的信任,以至於對阿諾這個家庭的信任。

最後我接過了那束用紅紙做成的玫瑰花,我把花貼在我的臉上,我嗅到了愛情的味道,香氣薰紅了我的臉。

疫情還在繼續,可是世界已經走在了一條正確的“抗疫”路上,山河無恙,也不再遙遠。

到那時,阿諾,我會娶了你,用中國人最隆重的禮儀。

            (完)


發表評論
所有評論
還沒有人評論,想成為第一個評論的人麼? 請在上方評論欄輸入並且點擊發布.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