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二,祭)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君思我兮然疑作;雷填填兮雨冥冥,猿啾啾兮狖夜鸣;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啊步,以后一起可好”

转眼已是红衣,确是很多火。

她醒来,惊了一声冷汗,这是第三次梦到这样的场景了,光怪陆离,那身白衣,那大片火光,那首断断续续的《山鬼》她却记得很清楚。她只觉着胸口莫名有点难过。

她坐了会,擦把脸,起身。

昨天那场婚礼还未的余热还未散去,她记得忙到很晚,要招待客人,还有各家的回礼,染成红色的鸡蛋,记忆有些混乱,她拍拍脸,跑向楼下。

今天要去祭祖了,俗称上坟。

爹爹(即爷爷)奶奶肯定是要去的,她对爹爹没甚映像,毕竟在她一岁的时候,爹爹已去世,但是她记得爹爹长什么样子,倒不是她记性多好,而是爹爹的照片就摆在大厅正对着门的地方,以前每逢佳节,也总要留两双碗筷,给爹爹和奶奶的。

对了,奶奶,她记得很清楚,因为小时候爸妈一度出门,她是跟着奶奶一起长大的,奶奶爱穿青衣,做的咸菜是全村最好的,和所有人都很和善,她没有那些封建的“重男轻女”的想法。(这一点,她很庆幸,爸妈也很宠她和妹妹,她一直以为这理所当然,后来才知道原来有两个女孩,爸爸也被人嘲笑过),奶奶对她很好,当时只有她,她记得奶奶是得糖尿病去世的,当时家里经济并不好,也没有多大诊治,奶奶只能吃爸爸买的无糖饼干,但是奶奶会藏起来,偷偷给它吃,她当时尚不懂事,也就屁颠屁颠乐呵呵地接了,现在想来,却觉得很是愧疚,奶奶当时一定很饿,她记得奶奶去世那天,她尚在学校,家人都瞒着她,彼时,她应是在欢快跳皮筋的,等她回到家,奶奶已经去世了,乡亲说,奶奶最后等了好久,只想最后看她一眼,终是没有等到。她不记得她当时的感受,但后来的这么多年,她只要想起就很难受。毕竟全世界很少有人再对这么这么好了。


吃过早饭,她和爸爸妈妈妹妹便提着竹篮(里面有饭菜,肉,水果,饼干),鲜花,纸钱,纸伞,朝那边的山头走去,奶奶和爹不是葬在一块,爹在家的后方,奶奶却很远,很远。

一路大人在闲聊,走过泥泞的小路,穿过板栗树林,踩着滑溜溜的石块,终于来到奶奶这,两旁已没了路,“走的人多了也变成了路”,没有人走自也就没有了路。坟前是疯涨的杂草,爸爸妈妈大致拔了下,插上香,点燃,放好纸钱,用棍子撑起伞,,摆上碗筷,所有这一切进行的同时,“妈啊,你要吃好”“我们来看你了”“你要保佑我们啊”诸如此类的话一直有,和着泥土,和着露水传过来。所有人一一上前跪下双手合十,默念,许着自己的心愿,下跪,头并不是真的要着地,但石步每次都会特别诚实,磕得很响,她不迷信,但倘若人死后真的有那么一处归地,她希望奶奶在那地过得很安好,她也会许愿,许着最平凡的愿望——家人健康平安。

这仿佛成了某种约定俗成的信仰,已融入她的骨血,深深烙印在所有乡亲的灵魂。

看过奶奶,便下了山,石布的心情有些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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