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郁〔纯粹的爱情,绝好的诡计〕

————读《嫌疑人X的替身》后感

近来真是深陷东野圭吾的小说无法自拔,痛在其中却又甘之如饴。

早在中学的时候就与别人不同,如花的年纪人人都偏爱治愈系的纯爱故事或者霸道总裁类的狗血爱情剧,而我却喜欢戛然而止以悲剧收场的小说。说不清为什么,也许在我个人看来是因为这世上圆满的爱情本就可遇不可求,总是遗憾多过完美的。

电影和电视根本无法完全表达小说的主旨,每个人在阅读小说的时候心里就已经导演了整部小说的情节。如果说小说表达的感情有十分,那么,我觉得影视最多表达出三分。有一点我认为是非常艰难的,就是既要符合小说里人物形象的设定,又要演技高超的演员实在不好找。

这部悬疑小说分别被中、日、韩三国拍成电影,个人认为,日本最佳,韩国次之。最考验演技的莫过于最后一个情节——花岗靖子知道真相后跪在石神面前,嘴里断断续续说着对不起,让你为我这样的女人…… 石神觉得自己所有的努力都功亏一篑,呕出灵魂的那一声呐喊。说实话,中国版的这一幕演得真是尴尬至极!整部电影就是张鲁一一个人撑起来的。

小说中石神哲哉为了自己的爱情,不仅替花岗靖子隐瞒杀人真相,还帮她处理尸体,更不惜杀掉另一个无辜的人,杀死自己最后的人性,断绝自己可能动摇的后路。这是一种怎样决绝而又深沉的爱。对石神来说,制造不在场证明不难,将警察断案方向引入圈套也不难,难的是为了爱情剥夺另一个人的生命。但他,只能那么做。

一开始,我无法理解像石神这样的天才数学家如何会爱上一个陪酒小姐,为了见到她坚持每天去她的便当店买便当。直到花岗靖子和女儿错手杀死前来纠缠的前夫,石神主动提出可以帮助处理尸体,大概他在看到尸体的那一瞬间就想好了一个为花岗靖子献身的完美计划。

读到后来,我终于明白了。石神大学毕业,因为家庭原因不得不放弃继续深造的机会,只草草找了一份在高中当老师的活计,即便如此,他还是会极力的利用课余时间钻研数学,他的世界里除了数学,一无所有。

每个人都有迷茫时期,如果垮不过去,就会找不到活着的意义;垮过去了,眼前就是一片广阔。石神属于前者。然而,当他踩着凳子决定闭眼赴死的时候,花岗正好搬来隔壁并敲响他的门,又令他重燃生的希望。

之后的每一天他都是为花岗而活,默默关注她的一切,心想,就这样过下去也很好。然而事发突然,他只有尽全力帮助花岗靖子躲避警察的追查,即使把自己或那些在世上没什么存在感的人搭进去也无所谓,只要能保全花岗,一切都是值得的。

读到后面,花岗靖子竟对石神的付出毫不在意,想要答应工藤邦明的求婚,当时真是无比气愤,这世上竟有如此狼心狗肺的女人,莫名的替石神感到不值。即使张爱玲说过,真正的爱就是不问值不值得。

然后石神跟踪花岗与其他男人约会,我甚至都相信了石神的爱是扭曲的,是为了占有。直到后来才恍然大悟,他为了花岗竟然做了那么多,帮她考察工藤邦明是否是可靠的人,是否能给她幸福,更不惜把自己伪装成变态跟踪狂,将所有嫌疑引到自己身上。

直到石神留下指示,表示希望花岗和工藤邦明结婚,忘了自己,不要心怀愧疚,更不要去自首,否则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了。看到此处,我依旧替石神鸣不平。直到花岗那一跪,心里才觉得平衡了许多。可是啊,那是石神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很多人都不理解石神对花岗的爱,我后来理解了。花岗对石神是一种救赎,因为相遇的时间太特殊了。石神对花岗不仅仅是爱,还包含了生的希望和意义,花岗是他活着的所有信念。他的世界里除了数学,终于多了一抹亮色。换句话说,在那个时间点上,无论是花岗靖子还是仓田靖子、水原靖子……,石神都会爱上她。

小说中有一个细节非常完美,就是汤川学开始怀疑石神的起点——石神居然会注意自己的外表。石神虽然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天才数学家,但在花岗靖子的面前他依旧卑微到尘埃里,自卑到甚至不敢正视花岗靖子。这又何尝不是每一个坠入爱河里的人内心的真实写照。

村上春树说过: 我因为爱你,所以常常想跟你道歉。我的爱沉重、污浊,里面带有许多令人不快的东西,比如悲伤、忧愁、自怜、绝望,我的心又这样脆弱不堪,自己总被这些负面情绪打败,好像在一个沼泽里越挣扎越下沉,而我爱你,就是想把你也拖进来,却希望你救我。

很多读者都觉得东野圭吾的小说应该可以归为爱情一类,但我更愿意把它分在“人性”的范畴里,读得越多,越致郁,也愈能引发对人性的思考。有人说,这世上有两种东西不能直视,一是太阳,而是人心。

唯爱永生,却不能因爱而泯灭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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