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枕》沙場生死赴,華京最風流

對不起,我被這本書的名字騙了,我以爲是歷史小說,我一開始只是以爲這是一部有關懸疑、歷史、家國、天下的鉅著,結果卻沒有想到,這本書只是愛情。當然,也涉及懸疑,權謀,殺伐,家國……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過這種讓人唏噓不已,感慨萬千的小說了,我喜歡書裏的那些人,喜歡他們鐵骨錚錚,喜歡他們柔情俠骨,鐵血丹心。衛韞,楚瑜,顧楚生,沈無雙……撇開愛情,這本書格局其實還是很大的,我很喜歡裏面的人物,喜歡這部書裏衆生皆苦的曲折,喜歡衛韞的勇敢堅定,喜歡楚瑜的愛恨隨意,喜歡顧楚生的柔情乾脆,也喜歡長公主的清醒狠厲……

關於衛韞,“沙場生死赴,華京最風流。”我一開始只以爲,他不過是一個和所有小說裏的男主一樣,翩翩少年郎,風流倜儻的人物。衛氏一家,滿門忠烈,衛韞是衛家七郎,他確實翩翩少年,驚世豔豔,立如芝蘭玉樹,笑若朗月入懷。我原以爲他不過是萬千少女青春期的初戀少年,劍眉星目,笑若彎月。可後來才發現他肩上承的是家國情懷,胸中藏的是憐憫慈悲,頓時覺得少年氣這個詞根本不夠用來形容他!這個少年從來沒有想過,才十四歲他就面臨着父兄戰死,他一人扛起滿門榮辱,與皇權鬥,在人性權謀中掙扎的心酸。我喜歡衛韞這個人物形象是因爲,他身上有着太多現實裏可望不可即的性格,我一度以爲,這個少年會被黑暗同化,或者成爲一個和這個世道一樣殘暴不仁的人,我甚至覺得,如果沒有男主光環,他會堅持不下去,然而這個人,卻讓我覺得,即使是泥濘污濁,也可以遺世獨立。

楚瑜是他生命裏的光,一直以來,衛韞快堅持不下去了,每每想起楚瑜,彷彿就是無窮的動力。可是,他與楚瑜之間的愛情,一開始就不被所有人看好,因爲楚瑜是他的寡嫂,是他長兄的妻子,甚至在最初,楚瑜對他也只是如弟弟一樣護着,除了親情,再無其他。他們之間的愛情長跑,實在是走得艱難,走過世俗間的風言風語,親人們的不贊同,以及許多人的不懷好意,然而最終,作者還是給了他們一個名正言順,放在現實裏,這樣的感情,是很難被認同的,作者沒有刻意寫他們的愛恨情仇,沒有執着於愛情,而是才天下江山的角度,爲他們在百姓,在所有人面前塑造一個天造地設的形象。這樣的愛情,總是讓人敬佩的更多,而不會去想到那些世俗觀念。

然而讓我喜歡上楚瑜的原因,不是因爲他們的感情,是因爲楚瑜這個人,於楚瑜而言,她經歷過兩輩子的人生,第一世爲了盲目的愛情,過的太糟糕了,最後慘淡收場。而我喜歡的,是第二世的楚瑜,是那個在衛家遇難時挺身而出的楚瑜,是爲了海晏河清隱忍不發的楚瑜,爲了山河社稷巾幗不讓鬚眉的楚瑜。楚瑜有她的理想,有她的報復,後來的她,也察覺到衛韞對她的不被世俗看好的情愫,楚瑜第一時間是逃避,是清醒理智。然而,感情這種事,又怎麼是可控制的,楚瑜到底有都喜歡衛韞,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可是這世界上的事,家國天下的,人情世故的,家門利益的,總要排在前頭。衛韞是她愛情的全部,然而,愛情卻不是她的全部。

這部小說其實最讓我意難平的,是顧楚生的愛而不得,上一輩子,顧楚生是楚瑜糟糕的愛情裏的全部,可是,或許是虛榮心,或許是驕傲感,過於優秀的楚瑜總是讓顧楚生不知所措,上一輩子的他們,都太糟糕了。而重來一世,顧楚生沒有了前世的那些扭曲心理,他也想着重來一次,可是,錯過了就是錯過了,楚瑜不願意,楚瑜已經放下了。顧楚生的無奈在於,在楚瑜最愛他的時候,他沒有清醒正確的接受,而他最愛楚瑜的時候,楚瑜已經不愛了。“遲來的深情,比草還賤。”關於愛情,顧楚生用了很長時間,纔看清,才明白生命的意義不僅僅只有愛情。最感動的一幕是顧楚生爲了護住全華京的人,開城門向突厥人投降的時候,他對衛韞說,“武將是國家的熱血,文臣是國家的氣節,千古罵名,我來抗!” 一開始我以爲,顧楚生所做的一切,是源於私心,是對楚瑜的執念,可是,當我看完所有故事之後,再回看他這一生,顧楚生有私心不錯,然而他做的一切,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從來都沒有辜負過天下百姓,他一直都是他,骨子裏的那股文臣風骨,從來都有。顧楚生讓我我感到唏噓的是,他什麼都沒有做錯,然而在愛楚瑜這一方面,卻就是不行。很多時候,他可以不擇手段,可以殺了衛韞,可以和趙玥拼一個魚死網破,然而顧忌天下穩定,他什麼也沒有做,他一直都選擇一直正直、公平的手段,認同他看不慣那些朝堂的陰私污穢一樣,他也從來沒有沾染過那些。

他一生見過戰爭,經過災難,他看過生靈塗炭,也見過太平盛世,當城門緩緩關上,那些人猶如記憶畫面慢慢褪去時,顧楚生猛地驚醒。
“我不能走……”
他顫抖着聲,楚瑜愣愣擡頭,她看見顧楚生轉過頭來,靜靜看着她。
“阿瑜,”他突然笑了:“其實我以爲,能帶着你走,衛韞能死,我會很高興。”
“我這一輩子執着是你,我以爲有機會得到你,我會覺得人生圓滿。可是阿瑜,我突然發現我做不到。”
“顧……楚生?”楚瑜愣愣開口,顧楚生靜靜看着她:“阿瑜,你一定很喜歡他吧?”楚瑜沒說話,然而那滿臉淚痕卻將她的心思昭告無疑,他擡手抹開她的眼淚,溫和道:“上輩子他是大楚的脊樑,大楚的氣節。這輩子,他也當是如此。”
“阿瑜,”他笑了笑:“我得回去了,你好好保重。”
說完,他像少年一樣,低頭猛地親了她一下,隨後便叫停了馬車,在衆人驚詫神色下,跳下馬車,朝着城門奔去。
“我不去了,”他朗聲道:“陛下,娘娘,保重!”
他揮着手,隨後轉過頭去,朝着城門急衝而去。
顧楚生入城的時候,所有人都已經上了城樓,衛韞在城樓之上,目送着龍攆領着馬車緩緩離開。
風吹得他白衣獵獵,他聽見急促的腳步聲,從容轉過頭來。
而後他便看見氣喘吁吁的顧楚生,他緋紅色官袍在陽光下豔麗非常,俊雅的眉眼間帶着焦急。
衛韞輕輕笑開:“你回來做什麼?”
“我知道你要做什麼,”顧楚生擡手,擦了一把額頭的汗,喘着氣道:“可是這件事你做不好,這件事,只能我來做。”
“你以爲我要做什麼?”衛韞笑容裏帶了苦澀,顧楚生靜靜看着他。
“降臣你不能做。”他平靜開口:“衛韞,你若都折了風骨,你讓大楚百姓未來要仰仗誰?”
“誰都能彎腰,你不能。誰都能叛國,你不能。”
“衛韞,”顧楚生聲音裏帶了笑意:“這千古罵名,我來抗。”

還有長公主,我實在不知道如何表達我對長公主的感覺,唏噓不已,感慨萬千,最後我也只好說一句,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長公主與趙玥之間,到底是誰對不起誰呢?說不清楚了,說不上誰虧欠誰多一點,只是陰差陽錯造化弄人罷了。作者沒有把她塑造成一個只有愛恨情仇的女子,作者把她寫的很糾結,糾結到無論她做什麼,我們都覺得她沒錯,可是,無論她做什麼,我們也覺得好像都錯了,甚至於,她活着也既對又錯。她從來沒有選擇,好像她這一生,只能這樣陰暗的活着,可是,她卻活得清醒,她明白她身爲長公主應該做的事,從始至終,她都明白自己的責任。

感想寫到這裏,我就不想寫了,其實還有很多人,我都感覺有血有肉有感情,比如楚韻,比如蔣純,還有沈無雙,楚清寧……所有人都有着自己的經歷,每一個故事都摻雜着太多情愫。《山河枕》我其實看的是山河。我總是看小說電視劇,相對於那些宮鬥劇裏的勾心鬥角,或者言情裏的愛恨情仇,我還是喜歡這種格局大一點的故事,因爲生命的意義不僅僅是愛情,如果要從別人的愛情裏看倫理,我更喜歡在倫理中看愛情。

不管怎樣我都要安利墨書白的山河枕,開篇寫的蕩氣迴腸,是我爲數不多讀完並且願意安利的小說。家國情懷,武將風骨,淋漓盡致,是我覺得和琅琊榜相似又不同的權謀作品。

“這世上總有人要犧牲,犧牲的人是英雄,我不能成爲英雄,那我至少要護着這些英雄,不墮風骨。”
“七月二十七日,長兄大婚,卻聞邊境告急,餘舉家奔赴邊境,不眠不休奮戰七日,擊退敵軍。當夜擺酒,餘與衆位兄長醉酒於城樓之上,夜望明星。”
“餘年幼,不解此生,遂詢兄長,生平何願。”
“長兄答,願天下太平,舉世清明。”
“衆兄交贊,餘再問,若得太平,衆兄欲何去?”
“兄長笑答,春看河邊柳,冬等雪白頭。與友三杯酒,醉臥春風樓。沙場生死赴,華京最風流。不過凡夫子,風雨家燈暖,足夠。”

最後,本文圖片都是來自於與《山河枕》無關的電視劇劇照,侵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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