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個英年早婚的同學

“嘿,我結婚了,要不要祝福我一下?”

“啥!啥!啥!???”


什麼情況??結婚了?

我有個同學,名叫齊曉燕,一個普通的人,名字普普通通,長相也普普通通,但是,卻在人生大事上一點都不普通,在我們還在爲畢業論文發愁,爲找工作頭疼,爲前途未知迷茫的時候,她突然告訴大家,她結婚了。典型的那種,你要悄悄結婚,然後驚豔所有人。

曉燕家條件不好,在入學報道的時候就知道,她是我們班裏最後一個來報道的人,我們都上了幾天課了,她才拖着鋪蓋行李匆匆來遲。一邊鋪牀一邊和宿舍裏的同學們打招呼,“大家好啊!我叫齊曉燕,家在昔陽的一個農村,我要幫家裏幹農活,所以來晚了幾天,很高興認識大家。”她邊說邊笑,溫柔的聲音中講述這她的夢想,“我選師範專業是因爲學費少,以後想當一個老師,工作穩定,還能爲國家做貢獻。”說完對着我們憨憨笑,身上帶着一種山區自然裏留下來的樸素大方。

大學時期,曉燕成績很好,專業第一,各種大獎國獎穩贏,學習之餘還身負兼職工作,我們在大學閒的吊兒郎當,她忙到團團轉。原因我們都知道,家庭條件不好,重病的父親,年幼的弟妹,生活從來沒有給過她閒適,一步步壓着她奮進。我們有的時候心疼她,想爲她做些什麼,可是這個姑娘每天都樂顛顛的,即使生活不易,也積極向上,陽光開朗,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未來可期。”甚至還安慰我們說,“我爸爸的病沒什麼大礙了,弟弟妹妹成績也很好,一點也沒有覺得日子很難過啊!”當時,她的QQ空間裏有一條說說,“一簞食,一瓢飲,人不改其憂,回也不改其樂也。”

樂觀,堅強,而且堅韌不拔。我們都相信,這個姑娘,未來可期!

大二那年國慶,曉燕在一家飯店兼職,端盤子做前臺,洗碗掃地掙生活費。在這期間,認識了信工專業的何松學長,是同鄉,長得斯文秀氣,一身書卷氣。兩人在聚會上見過,又在勤工儉學的時候偶然遇見,和曉燕一樣,何松學長也來自一個條件不好的家庭,兩個在學校經常資源共享,學長給她推薦兼職工作,曉燕在他工作繁忙的時候搭把手。一來二去,情愫漸生。在忙碌的生活中,彼此相互打氣。

那段時間我和曉燕走的很近,平常聊天裏,她偶爾提起,也能感受到她透露出的甜蜜,簡單的愛情裏也是瀰瀰浪漫。窮卻不敷衍,忙也相知相許。我後來見過很多的愛情,覺得都不及他們兩個。

那個時候的何松學長,很優秀,很刻苦,然而世事還是喜歡欺負沒有背景的人,何松學長就像站在陽光下的崖上松柏,知道方向是向陽而生,然而崖邊風雪欺人,未來一片灰茫,前途晦暗不明,他想給這個姑娘一個安心的未來,可是生活窘迫,不盡人意。兩個人在遊樂場發傳單,他看到曉燕的目光觸及那個大型摩天輪的時候露出些許豔羨的光,只是一瞬間之後又悄悄隱去,和他一起投入工作。何松學長看着忙碌的曉燕,心裏除了心酸還是心酸。想着兩人唯有的浪漫,只是校門口的麻辣燙,地攤貨遍地的免費動物園,做一次摩天輪要100元,差不多是他們好幾天的生活費。

都說喜歡一個人的第一時間是感覺自卑,何松學長也一樣,更何論他還有一個殘酷的現實,有一段時間他也迴避這這段喜歡,對曉燕的灼灼目光不敢迴應。直到那天,他在飯店打完工下班回學校,在路邊等她的曉燕,站在路燈下,時不時的看看他來的方向,冬夜的寒風裏,她用哈出來的暖氣熱手,面容裏全是等他的喜悅,這個姑娘,從來沒有因爲任何原因疏遠他,她堅定的相信着他,甚至比他自己還相信。

一個窘迫的青年學生,面對生活的種種壓力,卻有一個人願意相信他,等他。曉燕就像何松生活裏的光,在他人生灰暗的時候照進來,溫暖人心。寒冬漫漫,春心卻暖暖。

同宿舍的姐妹說,不要和窮人談戀愛,用最好的青春去賭一個不知有沒有結果的未來,一定會滿盤皆輸。曉燕不認爲,她說,“何松是真的對我很好,我們在最艱苦的歲月裏相互扶持,給對方力量,我相信他。”

他們就在所有人的不認同下堅定的經營着自己的生活。何松學長大四的時候,簽了坦桑尼亞的合同,一年可以有30萬的薪酬,他想,做爲一個男人,有必要在女友畢業的時候存夠兩個人未來足夠富足的錢,給她一個安慰的未來。遠赴非洲那個國家的時候,他帶着曉燕去做了一次摩天輪,在摩天輪頂上對曉燕說,“我決定了,我要用三年的時間完成我們未來婚姻的資本積累,我要讓你過上好日子,別人有的,我們也會慢慢有的。可能有點慢,你一定要等我。” 淚光盈盈裏,曉燕感動的點頭,“好!”

那幾年,她們過得確實不太好,何松學長在貧瘠的坦桑尼亞,一個離家要遠渡重山重洋的國度,故國佳人只在月明中。隔着大半個地球,相思之苦不可派遣。“苦嗎?有點吧!有的時候也羨慕人家家境好的同學,在大商場發傳單的時候,羨慕她們身上光鮮亮麗的穿着打扮,去餐廳打工的時候,羨慕來往顧客隨手一點的菜都是幾千幾百的奢侈。我風裏來雨裏去,忙忙碌碌拼搏的時候,確實有的時候覺得很苦,但是想到他在那麼遠的地方爲了我們的未來打拼,就算生活很苦,我心裏也是甜的。”曉燕對生活加諸給她的苦難不甚在意。

今年春天的時候,何松學長碰到了坦桑尼亞公司的一次去往中國的外派任務,他當然申請了,離國兩年,難得回來一趟,何松黑了許多,也瘦了不少,久別重逢的情侶相顧無言,千言萬語全在彼此的目光裏。可是任務十幾天就完成了,兩個人經歷漫長的離別只等來短暫的相聚。

何松學長再次返回非洲的時候,說“再等等我,快了,還有一年半我就回來了。我們的未來已經來了。”曉燕鬼使神差的說了一句,“我們領證吧。這樣你就不用擔心我不等你了。”遠在非洲的學長和曉燕視頻的時候,經常半開玩笑半擔心的說,“等我啊!先別喜歡別人。”他的女孩太優秀,總是讓他有危機感。

於是,她們先領了證,何松學長拿着那本紅本本,看了又看,一遍遍撫摸着證上兩人的合照,露出傻笑。曉燕說,好像去非洲一趟,變傻了。領證的第二天,學長又踏上了去非洲的路。下一次回來,他將給曉燕一場盛大的婚禮。

“這就嫁了??”我看到她發過來的結婚證照片,還是覺得震驚,我早知他們會幸福美滿,卻依然覺得倉促匆忙。“反正以後也是要領證,早點也一樣,他那麼用力給我一個安穩的未來,我給他一個安全感又怎麼了。祝福我吧!”

想起在宿舍看他們兩個視頻,何松學長在屏幕對面大手一揮,“想買什麼直接買,別委屈了我老婆。”那種豪橫的感覺,像極了暴發戶。何松學長大部分的工資都打到了曉燕的卡里,還和身邊的同事炫耀說,想不到吧,我回國一趟結了個婚。

曉燕是定向師範生,畢業之後要回鄉里的學校工作,何松學長便決定,合同到期後回鄉,在家鄉買一套房子,再在家鄉找一份穩定的工作,這樣一來,家庭的艱難困苦基本上已經遠去,而留下來的,是他們甜蜜恩愛的餘生。

發表評論
所有評論
還沒有人評論,想成為第一個評論的人麼? 請在上方評論欄輸入並且點擊發布.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