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血簪



這是一個漆黑的夜晚,天空像一張沉悶的大幕,把整個城市籠罩起來。沒有一絲的星星點點。透着一股清冷。

之藍,披着一件深灰色的毛衣,獨自走在路上。一陣冷風吹過,她打了一個哆嗦,像貓一樣蜷縮在毛衣裏,儘量地攫取一點溫暖。可是她忘了,毛衣一點也不隔風,自己的身子已經涼透氣了。

之藍突然感覺臉上涼涼的,有什麼東西滾落了下來,她有些疑惑,用手輕輕一抹,不知道自己麻木成什麼樣了,才發現是自己的眼淚。自從肖一離開之後,她就是這個狀態。她不清楚,曾經那麼溫柔的肖一爲何變得如此冷漠,不願看她,不願理她,甚至連一絲目光的接觸都那麼吝嗇,再也沒有含情脈脈的注視了。

感情這東西很奇怪,沒有就沒有了,好像曾經的擁有隻是爲了襯托此時的笑話,泛着嘚瑟的光,殺人似地張揚着。

之藍走着走着,在路的盡頭,影影綽綽地晃過來兩個人。快走到身邊的時候,之藍突然發現是曾經的一個同學阿美。人如其名,很美,很美,美得動人心魄。可是跟之前的名不副實的她截然不同。上學期間的阿美只是外表普普通通地一個女孩,可如今是整容了嗎,透着一股精雕細琢的美。她的身邊,是一個高大帥氣,充滿少年感的男人,甚至也是一種冷峻疏離的美,是阿方,是當時阿美追了很久都沒有追上的男孩,如今卻溫柔地站在阿美的身邊,那種寵溺,那種呵護,是之藍夢寐以求的空想。

之藍?

阿美也認出了她。

看看阿美和阿方,又看看自己,就是一種失落的感覺。不知道自己的人生爲何會過成這樣,在自己的身邊,她唯一的摯愛,此時對她早已不屑一顧,他不知道如何去消散這種失敗的感覺。

看到之藍的眼神,愛美走過來,低着頭,湊過她的耳邊,說了一句話:“去寧日湖旁的古珍博物館看看!”說完鬼魅地一笑,挽着阿方,影影綽綽地走了。

之藍的心像被抽了一下,她知道,那個博物館是一個古代皇帝的宮殿,如今成了一個博物館。

像被抽取了魂魄似的,之藍不由自主地去了那裏。

走進以後,看到了各種瓷器,玉器,奇珍異寶。無聲地訴說着一個古代王朝奢靡,浮華而又神祕的時光。

突然,之藍髮現在這麼多的器物中間有一根碧玉的簪子,在綠色中間,滲透着幾絲暗紅。之藍像着了魔一樣,被這根玉簪深深地吸引了。簪子沒有放在展列櫃裏,而是放在外邊一個白色珊瑚托架上。

之藍下意識的伸出手,拿住了這根碧玉血簪。綠瑩瑩的,晶瑩剔透,又像一把透亮的小手術似的,泛着血淋淋,冷颼颼的光。不知道爲何,之藍突然覺得這個玉簪似乎有了靈性,拿在手中,又像被它所控制。

玉簪好像自己會動,它控制着之藍的手,面對着一個黃色的銅鏡,像一把手術刀一樣在之藍的臉上雕琢起來,一刀又一刀,劃過眼睛,劃過鼻子,劃過下額,劃過身體……

之藍看到自己,在銅鏡中慢慢地精緻起來,變成了一個被雕琢的塑像。

自己美,真的美,這種美讓她突然想起了阿芳。可不管如何,她滿意這種美,這種人工雕琢的美,哪怕不真實,哪怕只是片刻的虛榮,她也甘願沉迷在這種美色之中。

正當她沉醉於張臉的時候,無意間低下了頭,卻發現腳邊已經是一片血肉模糊。之藍一驚,擡頭望了銅鏡一下,裏邊竟然也是一張血肉模糊的臉。

之藍“啊”地大叫了一下,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之藍醒了,卻發現自己竟然躺在家中的牀上。之藍想了想,原來這是一個噩夢啊,只是過於真實,真實地讓人不寒而慄。

之藍揉了揉眼睛,頭還有點疼,還是起了牀,站了起來。

當她走到衛生間的鏡子面前的時候,突然意識到原來那不是一個夢,因爲,鏡中的自己正是那個已經被雕琢後的美人。可以說這是被千刀萬剮的身體。但它又是一個嶄新的自己,是美的自己,是一個脫胎換骨的自己。

之藍顧不了那麼多,她走出了家門,走過了曾經的學校,曾經的公司,曾經的路人,感受到的再也不是無視的眼光,而是一種不由自主地緊盯,是一種對美人的眷戀。

之藍出現在肖一的面前,他緊盯着她:“之藍,是你嗎?我能不能請你喫個飯?”

之藍笑了笑,這個人是她深愛的男人,她同意了,倆人又走過那條熟悉的漫長的路,一切猶如以前,但是一切卻又不同。

之藍的突然腦子裏突然有一種無法控制的聲音:“那你還會離開我嗎?”

肖一笑了笑:“我捨不得啊!”

“如果你離開我,我就使勁的咬你一口,把你喫掉。”之藍笑了笑,撒嬌地說着。肖一一把把她摟在了懷中。

一天又一天,肖一曾經厭煩的表情似乎又流露出來了,之藍笑了笑,撒嬌地衝他的胳膊咬了一口,肖一突然愣住了,瞬時,寵溺的感覺又回來了,只是胳膊上似乎少了一些東西,成了一個淺淺的肉坑。

就這樣,之藍一次又一次地撒嬌,肖一也變得越來越瘦,身體似乎變得有些坑坑窪窪,直到有一天,在被之藍咬了最後一口後,終究變成了一堆骷髏,徹底消失了……

又是一個清冷的夜晚,之藍走在街上,穿着那件灰色的毛衣,依舊美豔,身旁是一個帥氣十足的男孩,男孩看她的眼神全是寵溺。

在十字路口,之藍碰到了之前的一個同學阿雪。阿雪的眼中,含着淚珠,看之藍的眼神,全是羨慕。之藍走近她,低着頭,湊過她的耳邊,說了一句話:“去寧日湖旁的古珍博物館看看!”說完鬼魅地一笑,挽着那個男孩,影影綽綽地走了……

一切似乎結束,一切似乎又沒有開始,不變的那把碧玉血簪,仍在白色的珊瑚托架上閃爍着誘惑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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