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差四天，就是我寫這個系列文章的一週年，但是寫出來的文章卻還是寥寥幾篇，我不敢說我寫這樣慢，寫出來的東西就一定是慢工出細活，每一篇都是精品，但是我敢保證，無論前面談到的任何一個主題，都是我某一時段真實的想法，至少是我遭遇了某件事情，且等那件事情完全過去之後，做了足夠多的反思才寫出來的文章。思想領悟難免有偏頗之處，但是我寫這些文章之初的目的也全然不是爲了說服誰，我只是在剋制而簡省地記錄自己的生活，並不希望用足夠高尚的思想征服誰，也不想用絕對的偏見獲得思想上的同謀。
剛開始寫這個系列之前我曾經說過，一點也不想討論沒有經歷過的事情，比如“婚姻”、“育兒”、“生”、“老”、“病”、“死”一類的東西都不在現階段我討論的範疇，因爲總覺得隔岸觀火的領會和懂得充滿了主觀地臆想。但是今天這篇文章需要討論的問題，雖然經歷過，卻多多少少有點言談尚早的意味，不過好在這是一個人人都會談論的東西，所以就用這些年經歷過的、聽來的，或者不知道從哪裏來的觀點，淺淺討論一下這個問題吧。
是的，就是幾乎每個人口中都曾談論過的問題——愛情。
王小波對李銀河說：我好開心呀，因爲你又好又喜歡我……
沈從文對張兆和說：我走過很多的路，行過許多地方的橋，卻只愛過一個正當最好年華的人……
錢鍾書對楊絳說：遇到你之前，我從未想過結婚；遇到你之後，我從未想過和別人結婚……
關於愛情，古往今來，那麼多動人心絃的句子，即使我不羅列出來，大概誰都能順口說出來幾句吧，可是關於愛情，有多少是真的能夠走到最後的呢？
我見過最平淡的感情是我的父親母親，父親比母親年長，什麼事情都會緊着母親的需求，時間長了，母親獨自生活的能力好像都比同齡人弱很多。她從來沒有自己去過很遠的地方，她想去哪裏，都有父親領着她，聽父親說某次和母親一起回家的時候，中途下車喫飯，父親一個不注意，母親就丟了，然後大晚上的，父親一遍又一遍地叫着母親的名字，過了好久纔在人羣裏找到迷失了方向的母親，那時候的她自己也蒙了，看到父親就直說父親沒帶着她。我當時詫異地問我爸，爲啥我媽見到他的時候，不是像找到了救贖似的，激動得哭出來？我爸撇撇嘴，說到：“她曉得我要去找她，她有啥好感動的？”我聽完跟着父親一起笑了起來。
大概夫妻做久了就成這樣了，時間讓彼此變得不再特別，對方就像周遭的空氣；習慣了困難來臨的時候對方遞過來的一隻手，習慣了早上醒來，對方就睡在自己身邊，沒有了轟轟烈烈的故事，但細水長流裏面卻全是柔情。這件事過去已經好幾年了，但是母親好像一直都是父親心中的小公主，我們長大之後，父親常常對我講的是“你媽是一個好人，你們要對她好一點。”今年十月我回家看望母親的時候，父親特意叮囑我順道給母親買一些米回家，說是母親一個人在家，買米怕她提不動。他們那代人對愛意的表達得含蓄，大概終其一生，父親都沒對母親說過一次“我愛你”，但是平淡的生活裏卻滿是幸福的氣息。
其實說實在的，我並沒有在生活中見到過多麼堅貞的愛情，大多數人要麼像我父母那樣，庸庸碌碌的生活着，也不用分清什麼是愛情，只管對對方好就行，要麼就是那種不健康的愛情故事，要麼一方成爲另一方的工具人，要麼互相撕咬着，必須完全佔有。
大概生活裏不難看到一類人吧，明明不喜歡對方，卻還是喜歡對方帶給自己的好，然後糾結着/佔有着，卻從來不知道珍惜眼前人這句話究竟是什麼。很久之前我在瀏覽諮詢網站的時候，看到這樣一則文案：
“我突然覺得好難受”
“爲什麼？”
“從前一直喜歡我的那個她結婚了”
“那你後悔了嗎？”
“沒有”
“那爲什麼還是會難受？”
“因爲再沒有人像她那樣對我了。”
我不曾喜歡過你，但是也從來不曾討厭過你給我的愛。這句話可能真的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會有所感悟吧！那是一種比暗戀更加糟糕的情緒，如果說暗戀就是“怕他知道，怕他不知道，怕他假裝不知道。”，那麼這種關係裏面，就變成了全世界都知道他對你沒感情，你卻還是假裝覺得能和對方有未來，這真的不是備胎，備胎有轉正的機會，而這種關係裏面，只有利用。
好吧，我承認那種相互是撕咬的感情是我經歷過的故事。老實說其實現在回過頭來看，我其實覺得我前男友是一個很好的男人，至少他有足夠的時間陪伴我，無論喜怒哀樂那種情緒，在他那裏都能夠獲得足夠的重視。說到這裏，你一定會問我，那麼爲什麼我們會分開，該怎麼說呢？只能說受夠了彼此的佔有慾吧！
其實真的有想過大學畢業的時候和他結婚的，但是奇怪的是他好像一刻也不想等似的，三天兩頭地催我趕緊和他結婚，然後隨他去他家所在的城市，然後做一份一眼望到頭的工作，好像這一生我就沒有在這個世界上來過一樣。他那種佔有到後來演變成了發動他的母親來跟我說這件事情，然後變質成爲我和他幾乎每一天都會有的爭吵，再後來連爭吵都不再有了，只剩下漫長的沉默，他說什麼我都只會回答“噢”，一提到他要去我所在的城市，我就會說沒時間，興許是真的累了，也可能是真的，我讓他願望落空了，反正後來分開了，分手後只覺得無比的輕鬆。
如果那時候你問我，愛是什麼，我一定會跟你說，愛是自私，是佔有，是爲了得到對方的不擇手段。而當故事過去那麼久，你再問我愛是什麼？我想我大概會那麼說，付出是愛，得到是愛，錯過了是愛，彼此祝福還是愛。或許愛無所不在，又或者它只是我們這些人假想出來的給婚姻增加內涵的籌碼，不過這其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再也不會寫這個無聊的主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