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已過,春節還沒到來,正是辭舊迎新,總結立志的時間。想起自己的近況,頗有鬱郁之感。
1月15日要去天津開個會。飛機是14日下午,上午不用去上班,就帶岳父去祭掃了他家的祖墳。
開完會,己是15日晚上,就想出去走走。乘地鐵先到天津火車站。照例是林立的高樓,燦爛的霓虹,和我生活的長春並沒有什麼區別。
想想不僅失笑,現在是工業化時代,城市都是雷同的,難道我要在大批量、標準化生產的時代尋找不一樣的世外桃源嗎?
忽然想起,海河就在近旁,我決定去看看海河。
從火車站出發,按導航的指引,向河邊走去。運氣不錯,竟邂逅了梁啓超先生的飲冰室,再向前走又偶遇天津的意大利風情區,便順利地來到了海河邊。
因爲是冬天,海河己經冰封,沒有浩蕩之意。
擡頭正看到一個方塊形的建築,正面呈回字狀,各條棱上裝飾着明黃亮的光帶。整個建築倒映到冰封的海河中,冰面並不平滑,呈毛玻璃狀,因此倒影並不十分清楚。
天空中一個被黃色勾勒出清晰輪廓的建築,河面裏倒映着一個朦朧的對稱影像。一實一虛,一明一暗,一遠一近,隨着方塊上的燈光閃爍,形成光影的合奏。
一時間,我心情大好。雖是深冬,對我這個長春客人來說,並不算冷,又有美景在前,我便沿着海河,漫步前行,且讓我獨自品味這燈光與冰河的輝映之趣吧。
再向前走,看到一座橋,橋頭飾以精美的雕像。這裏的燈光更加明亮,橋是三孔橋,在中間橋孔的兩側,燈光分外明亮,呈亮白色;橋孔處,燈光淡黃。在橋下形成清晰的倒影。橋與影完美對稱,形成三個完整的橢圓。
遠處一個方形建築,不同樓層間,淡藍色的燈光或斷或續,朦朦朧朧的點綴着這座橋的美。
查了一下,這座橋的名字叫做北安橋,橋頭雕塑以西洋古典手法雕刻了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神獸鎮守四方。橋墩雕像爲青銅裝飾的盤龍,橋欄柱基上,四個樂女翩翩起舞,算得上中西合璧的傑作。
向前走,還有幾座橋,但風姿一般,無法與北安橋相比。
沿河,有夜釣的人,他們打開探燈,照在鑿開的冰洞上,光斑中,各色的浮子輕輕的沉浮。
遠處,有膽大的,走到遠離河岸的地方,坐在馬紮上,垂釣他們的快樂。
河邊有幾株垂柳,雖無葉子,但柳枝在夜色中同樣婀娜的擺動。夜濾去了色彩,這柳竟有了一絲水墨畫的味道,如在宣紙上,只用淡淡的墨,輕細的勾出。
一幅恬然的田園風光。
終於,前方出現一個大大的摩天輪。沒錯,正是有名的天津之眼。圓的內外邊緣是亮白色的,形成一個漂亮的環形,內外邊緣由同樣亮白的折線連接,分割出一個個小小的三角形,這些三角則用紅光填滿。Y形的支架,由淡黃色的燈光修飾。白、紅、黃三色映襯,在夜色中十分和諧。
我忙拿出手機把這份美麗記在照片中,同時,也記在心裏。不巧,手機叮了一聲,提示電量不足。我知道,該回去了,沒有手機的幫助,我沒有信心不迷路。
帶着海河邊的美麗夜晚,回到了賓館。甩掉皮鞋,才發現足跟生疼。今天可沒少走路,我揉揉腳,真是年紀到了。
不禁嘆了口氣,想想四十歲的人了,雖有一個幸福的家,但總是對人生有些不甘。
韓信、岳飛、于謙這個年紀時己經被害; 柴榮、鄭成功這個年紀己經故去; 曹雪芹也己完成了他的《紅樓夢》;更不要提霍去病之類的少年英傑,他們都是一定程度上不朽的人物,而我卻大概率屬於碌碌一族吧?
想起出差前上墳的情景,無邊的雪原,一座孤墳,一方墓碑……
也只能嘆息,雖有幸能體驗如海河今日夜色之美,卻終難免到頭來荒原孤冢之嘆!
人生啊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