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一張大牀上醒過來的，待麪館夫妻倆出門後，我睜開眼睛，冷笑一聲。
怪不得鬼怪喫不得人間煙火氣，我不過是吃了一碗麪食，也能被下迷藥。
這些下三濫的玩意也就多凡夫俗子起作用，想起一路上的討論，我大概瞭解了他們的意圖，原是幹些人販子的生意。
我嗤笑，直搖頭：“我現在這副苦不拉幾的樣子，虧得她倆還看的上。”
不管了，既來之則安之，正好缺一個長期飯票，賴在這裏也不錯。
幸而房裏擺放了不少書籍，我本想撐着身子爬起來，無奈被打了藥，全身綿軟無力。
待舒緩得勁之後，已是深夜，我以書作眼罩，攤在臉上，一陣開鎖的聲音傳來，夫妻二人照舊託了碗豬腳麪進來，夾個荷包蛋，勾的肚子裏的饞蟲“咕咕”作響。
“你醒了罷？”
我把書拿開，懶懶打了哈切，小手撐住牀沿一把跳到地上，摟住女人大腿便直喊媽媽。
擡頭暼見那夫妻面面相覷，我嚷嚷着餓，他們纔回過神來，女人擺了擺手，那男人鎖門離開。
“你剛纔叫我什麼？”
我無辜地望向她：“我餓了”
她嘆口氣，把碗遞過來，“喫吧喫吧，喫飽了再說話。”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匆匆填飽了肚子，打了個長嗝，起了睏意。
“飽了？”
“飽了”她坐下比我高几個頭，我知道她想問我什麼，想了想，說道：
有一次奶奶在鍋竈邊煮麪條，我好奇地問她：“奶奶，媽媽是什麼樣子的啊？”
“奶奶告訴我，如果我的爸爸在外面買了一包麪條回來，奶奶會悄悄地從自己碗裏夾出一大把給爸爸，而媽媽會給我的那碗麪條里加個蛋。”
“奶奶說，媽媽會給我加蛋。”
她靜靜坐着，良久，開口：“往後的日子裏，會有人給你送糖，爲你花錢，帶你買新衣服。但你要記住，他們一定是貪圖你身上的某個東西，媽媽是圖你開心。但還有一種人，他們把你當成獵物，貪圖你身上所有具有價值的東西，比如性，比如金錢，比如靈魂。總之，不會存在無緣無故的好意，他們之間的交往往往存在索取。”
我似懂非懂，“即便是世上頂頂善良的人也是這樣？”
她笑着點頭，“那些人貪圖助人爲樂的幸福感，而那是世界上最高尚的東西。”
“照你這般碩，這個世上便沒有純善之人？就不會起憐憫之心？非得是你利用我，我利用你？我不懂。”
她驚訝地看着我，許是不信我會說出反對她的話來。
許久，淡淡地說：“如果我說我不是你媽媽，我在利用你，把你賣給有錢人家做女兒，你又怎麼看我？”
人真奇怪，前一秒還像位人生導師在位學徒指點迷津，後一秒馬上就成了小紅帽的假外婆。
我頓時她像極了那些勸娼從良的嫖客，假惺惺的，還以爲自己是個哲學家，是個拯救蒼生的活菩薩。但我不會說這些，我只是點點頭。
“你給我喫的，給我住處，還幫我找家境殷實的父母。我該感謝你，怎會恨你？”
她將信將疑，“當真這樣想？”
我鄭重的點頭，“當真。”
我瞧着她眼眶紅了，一把將我摟緊懷裏，那對乳房壓的我喘不過氣來，只聽她說，“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