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學時,我曾被朱自清之類的,被吹捧爲最優秀的散文的《荷塘月色》所折服,什麼“婀娜的舞女的裙”,什麼“明眸善睞的舞女”,那時,我感覺這些詞用的妙啊!神啊!太他丫美了。受《荷塘月色》的影響,我也曾刨地三尺尋找華麗的辭藻去堆積我的作文,每逢描寫時,非得鴨子過門檻,不拽幾步不足以證明我的後座大似得,我也曾學着朱自清散文的語調來寫文章。後來才知道那些善用辭藻的作家大都是風花雪月下長大的,大多沒有經歷過坎坷和疾苦。因此,那些優美的文字就如同溫室裏的花木一樣,經不住風吹雨打,只能供那些沒長大和不想長大的小鮮肉們把玩。而朱自清散文的語調也是因爲那個時代白話文還不成熟的表現,就如同香港人說普通話,我們還以爲時尚,現在想想真是可笑又悲!
哎!我又勸自已,不要太過自責,因爲那時太年輕,辨認能力差,容易被表面的浮誇所矇蔽。
看官問了,既然華麗辭藻無力,那麼什麼樣的文字纔有力量呢?
答案就兩首詩裏。
劉禹錫的,我尊稱他-劉郎。
劉禹錫的大名,連穿開襠褲的都知道。什麼?你不知道?閉嘴,你可別說你打小沒有穿過開襠褲,只穿尿不溼,我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告訴你,尿不溼不如開襠褲舒服,透風。
劉禹錫出道很早,22歲就入朝爲官,但是他一生沒有在京城當官幾年,曾3次合計30來年被貶在外,他的一生,不是被貶就是在被貶的路上。
第一次被貶是因爲他力挺改革,站隊不當,改革失敗後被貶到朗州爲官。十年後被召返長安,在回京後的第一個春天,這個劉郎就惹事了。一日,他去郊外玄都觀賞花,賞花你丫就好好賞唄,非要託物言志,於是寫下了這首詩。
玄都觀桃花
紫陌紅塵拂面來,無人不道看花回。
玄都觀裏桃千樹,盡是劉郎去後栽。
他以桃樹爲託,諷刺那些當朝新貴。現今你們這些當官的,都是我劉郎走後被提拔起來的,言外之意是如果我在的話,哪有你們小兔崽子的份兒啊!而且還諷刺了那些趨炎附勢的拍馬屁者是“無人不道看花回”,這就如同當今傍大款者,開口閉口就說,我前天剛在“王吠聲”市長府裏喝過酒,我昨晚剛與“曾光衣”部長一起泡過妞一樣。
這首詩的打擊面太大了,短短四句話,把當官者和捧官者一起罵了。你當人家傻聽不出來嗎?老子智商也有250呢!所以,後果可想而知,再次被貶出京城長安,這一貶又是12年。
常言道“是金子,總是會發光的。”12年後劉禹錫這位才子又被皇帝召回長安。可是常言又道“是鐵疙瘩,總是會要生透的。”
用鐵疙瘩來形容劉禹錫的性格再適當不過了。
一個人一生能有幾個12年啊?按常理,你劉郎考個官不容易,接受上次寫詩的教訓,都要大不小了,家裏還有老婆孩子及中華田園犬等着喫飯呢,“踏踏實實做事,老老實實做人”就行了唄,那玄都觀是個是非之地,咱就別去了。我不,我劉郎的腦袋就是個鐵疙瘩,死芯兒的。
於是,他又去了。老子就是要去玄都觀,老子不是想知道我是怎麼來的,我只想知道我是怎麼沒的,並寫下........
再遊玄都觀
百畝庭中半是苔,桃花竟盡菜花開。
種桃道士歸何處,前度劉郎今又來。
“前度劉郎今又來。”--我胡漢山又回來了!太狂妄了吧!這無疑是宣戰啊!挑釁啊!
結果會怎麼樣?能怎麼樣!
穿土褲的娃娃都能想明白。看官,你可別說你沒有穿過“土褲”,也別說你是穿尿不溼長大的,我告訴你,
穿尿不溼的不一定比穿“土褲”的聰明。
最珍貴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簡單的烹飪方式。
“土褲”也是如此,“土褲”取材於沙土,老孃把沙土放進土竈裏燒熱後,取出來,用毛感知溫度合適了,便輕輕鋪在你小屁股下面,再用小棉被子裹了你光腚身子,那才叫一個舒服啊!
這“土褲”裏有厚厚的暖暖的愛,尿不溼就差了那個味兒。
沒錯,劉郎因爲這詩,第三次被貶。
各位看官,你說寫詩有什麼好處啊!別寫了,容易惹是生事啊。
在此,也真誠奉勸那愛寫詩的“相由心生”,小心爲妙。
因爲一句“山不再高,有仙則名。”讓我結識了劉郎;因爲“晴空一鶴排雲上,便引詩情到碧霄。”讓我仰慕了劉郎;因爲“種桃道士歸何處,前度劉郎今又來。”讓我喜歡上了劉郎。我從他的這兩首詩裏,不但看出了其剛毅和倔強,更看出了其率真與可愛。
謎底馬上揭曉。
我們再回頭看一看以上兩首詩,裏面有華麗的詞語嗎?我掰着腳趾頭找了找,勉強找到“紫陌”二字像是個詞,但詞典中又沒有它。既然“紫陌”不是,那就一個詞也沒有了。但是爲什麼劉郎的性格能夠躍然紙上呢?我用腳後跟想了想,明白了!
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真實”。
這真實是全方位的,人物是真實的,玄都觀是真實的,被貶是真實的,愛憎是真實的,所以,這兩首詩成了無數劉郎粉絲們最娓娓樂道的名句,讓這兩首並不“高大尚”的詩句流傳下來,這證明了真實的生命力!
自從讀了這兩首詩後,我不再堆積華麗的辭藻,甚至會有意的避開使用辭藻,能用土話的儘量用土話,因爲老百姓平常就是這麼說話的。這樣才真實,只有真實才有生命力。
如果看官讀到這裏還沒有走,那我告訴你,你不走對了,以上那話都是假的。什麼作品的生命力就是真實啊,哈哈,那都是我給我自已找藉口呢!
我寫作不愛用詞的真正原因,
是,
是,
是,
我不會!
沒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