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主義》讀書筆記05——女性主義流派(二)

03社會主義女性主義

社會主義女性主義認爲女性解放最主要的途徑是進入社會主義勞動力市場。

社會主義女性主義的理論基礎是歷史唯物論,它認爲,必須改變整個社會結構,真正的性別平等纔有可能。恩格斯《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是社會主義女性主義常常引用的經典著作。它認爲,女性受壓迫的根源是私有財產這一經濟秩序的社會組織。

社會主義女性主義試圖用“異化”的概念解釋女性收到壓迫的現實,並認爲女性擺脫壓迫的道路就是克服女性的異化和消除勞動的性別分工。社會主義女性主義從根本上反對強調男女兩性的差別,認爲獨立的女性主義政治必定是一種錯誤的普遍概括。

社會主義女性主義在平等與公正的爭論中站在平等一邊,它認爲光憑個人努力和所謂“公平競爭”無法改變女性的不利地位,需要爲女性爭取特別的保護性立法,以及各種救助弱勢羣體的特殊措施,爭取男女同工同酬。

社會主義女性主義認爲,在資本主義社會中,四種結構——生產、生殖、性和兒童教化——在家庭中結合在一起,互相依存,是女性受壓迫的物質基礎。只有推翻資本主義制度,才能使女性得到真正的解放。

米歇爾的《女性最漫長的革命》是女性主義運動的綱領性文獻,女性主義理論家本斯通和莫頓資本主義社會中女性處於從屬地位的根源在於女性無償的家務勞動,這些勞動產品從未進入過市場,沒有交換價值。無償的家務勞動構成了女性受到壓迫的物質基礎,把家務勞動變成公共生產纔是女性解放的先決條件。‘

社會主義女性主義贊同激進女權主義將私人與工共領域的劃分、生殖與生產領域的劃分都是男權制的結構,但她們認爲公共和私人領域是密不可分的。她們的政治要求是:工業的結構應當向生產和生殖的勞動者傾斜;要滿足大多數人的基本需求,而不是去滿足少數人的奢侈慾望。

社會主義女性主義最關注的問題有:女性參加社會勞動問題;家務勞動不被當成是工作的問題;女性的勞動報酬低於男性的問題。並且認爲想要解決這些問題,達到男女平等,都要通過推翻資本主義、建立社會主義才能實現。

對社會主義女性主義主要批評意見是:社會主義女性主義把女性的位置固定爲私領域之中,而把公領域僅僅限定爲男性的領域。這在理論和實踐中對女性都非常不利。

社會主義女性主義將馬克思主義與激進女性主義結合起來,它主張消滅階級壓迫和性別壓迫。社會主義女性主義與馬克思主義女性主義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但是二者還是有細微的差別。

首先,馬克思主義關於物質決定精神、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的思想對社會主義女性主義有很大的影響;其次,馬克思主義女性主義認爲女性受剝削起源於私有制財產製的經濟結構,如果不推翻資本主義的經濟制度和私有財產觀念,女性的地位就不會得到改善;第三,社會主義女性主義者常常引用的一部著作是恩格斯的《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恩格斯的一些觀點正是社會主義女性主義所讚賞的觀點;第四,恩格斯把女性進入勞動力市場參加社會勞動看作是歷史的進步,這一點對社會主義女性主義有影響。

實際上,社會主義女性主義對正統馬克思主義是有批評的,其主要觀念是認爲馬克思主義缺乏關於性別的理論和關於人類心理發展的理論,忽視女性問題,忽視所有非經濟性的壓迫。概括來說,社會主義女性主義與馬克思主義女性主義相比,經濟決定論的因素較少,雖然它不否認女性解放同社會主義的目標是一致的;社會主義女性主義認爲男權的壓迫同階級壓迫一樣重要,二者都是最基本的壓迫形式。

西方女性主義學者對中國的馬克思主義女性主義的看法是,它過於強調女性解放與無產階級解放的一致性,忽略了女性的特殊要求和利益。

04後現代女性主義

隨着西方國家進入後工業化社會,出現了一個嶄新的理論流派,這就是後現代女性主義流派。後現代女性主義流派不僅要顛覆男權主義秩序,而且要顛覆女性主義三大流派據以存在的基礎。1960年代起,後現代理論首先在法國興起。後現代派認爲,啓蒙主義已經終結,現代性要求新的科學形式和新的話語模式。

後現代女性主義流派的思想淵源可以追溯到福柯,福柯是懷疑主義在20世紀的重要繼承人,他對現存一切秩序體制的確定性和穩固性提出了質疑。此外,後現代主義大師拉康和德里達也是後現代女性主義流派思想來源之一。

後現代女性主義流派的特點和主張包括這幾個方面:

第一,挑戰關於解放和理性的宏大敘事,否定所有的宏大理論體系。後現代主義思潮的要點是反對一切有關人類社會發展規律的大型理論體系,只有分散的局部的小型理論纔是有效的。後現代女性主義反對對性別、種族、階級作宏觀的分析,它向從啓蒙時代開始形成的一整套現代思想提出挑戰,它 並不相苦信有普遍的解放和自由。因此,後現代女性主義流派認爲所有其他女性主義都是以偏概全,並不存在一個單一的女性主義理論。後現代女性主義從根本上反對西方知識結構中最根深蒂固的兩分主義,它認爲除了自然科學之外,所謂客觀的真理並不存在。

第二,反本質主義的社會建構論,後現代主義強調的是變換、斷裂、矛盾和對立,後現代女性主義挑戰本質主義,反對性別兩分和性別不平衡。後現代女性主義反對那種以爲性別是天生的、不可改變的思想,他們不認爲女性就必須具有撫養性,就應當受保護,他們並不是要向性別主義和種族主義挑戰,而是敦促人們徹底放棄男性女性、黑人白人這些詞語,不要把這些詞語當成跨越時空和文化的、不可改變的、唯一的、本質山的區別。

第三,話語即權力,福柯認爲:權力的實施創造了知識,知識本身又產生了權力。福柯對西方話語作的分析,其主要攻擊目標是西方關於社會、歷史與政治的宏觀理論(主要是自有人文主義和馬克思主義)。按照福柯的邏輯,當我們用對立的話語反擊壓迫時,如果用女性主義話語挑戰男尊女卑,用同性戀話語挑戰將同性戀行爲定義爲變態的醫學話語——我們就進入了統治話語的挑戰。權力關係和話語在不斷改變,可是我們永遠不能避開它們,抵制權力是一個持續的事業。後現代女性主義從福柯那裏獲得的啓示是,權力是分散的、瀰漫的而不是集中於某個機構或者羣體,他們致力於發明女性的話語。

第四,關於身體與性的思想,福柯這樣描述性學:“告訴我你的慾望是什麼,我會告訴你你是誰。”福柯認爲性是歷史的產物,他試圖研究這些話語如何創造了我們關於性的觀念,又是如何規範和控制我們的身體。福柯認爲性存在於權力關係的交叉點上,他一反西方思想界重精神輕肉體的傳統,大談身體的重要性和肉體的各種體驗。後現代女性主義借用了福柯的這一思想,在萊克勒克看來,女性的話語就是難以想象的身體的快樂。後現代女性主義的福柯角度就是關注主體、身體、話語與權力,關注文化塑造身體和主體的力量。

第五,多元論與相對論的思想及其最終導致的個人主義政治。後現代女性主義倡導批判普適性,因爲在普適主義下,女性是缺席的、不可見的、沉默的。後現代女性主義還發起了自傳行動,它主張寫作就是寫自己。伊莉加萊甚至認爲,女性的性是女性寫作的動力之一。

女性主義運動內部對後現代女性主義最尖銳的批判在於:在女性剛剛稱爲他自身權利的主題之時,後現代主義就剝奪了女性在普遍人性中的權利。後現代女性主義要求“解構”,認爲就連使用“女性”這樣的概念都是本質主義的,一些女性主義者認爲,後現代主義毀掉了學術上許多重要分類,解構了女性主義的政治活動;後現代女性主義把一切權力視爲話語,而忽視了真實的身體和真實的性。對後現代女性主義另一個批評時:質疑宏大敘事會減少知識的可能性,後現代女性主義使女性主義理論實去了穩定的基礎,導致了不安和身份威脅。批評者還指出,後現代主義是男權制新的文化資本,一個人不可能即是後現代主義者,又是女性主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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