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暖好個春

暖黃色的陽光打印在提花窗簾右側時,醒來。不用看手機,我知道,準是9:30。近來總是在這個點醒來,就像晚上總是要到凌晨兩點才能入睡一樣。生物鐘更換了睡眠開啓模式,我已無法扭轉。

沒有亟待處理的事情,兩個人的日子,很閒很靜。老公在樓下摘菜、洗菜,“咚咚“地剁着啥。不覺得肚餓,索性繼續靠在牀頭,枕旁順手摸一本《牡丹亭》。隨手翻開來,恰是第十齣《驚夢》,也即崑曲裏的《遊園驚夢》。“原來奼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賦與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朝飛暮卷,雲霞翠軒,雨絲風片,煙波畫船——錦屏人忒看得這韶光賤!”

且不說杜小姐麗娘如何傷春惜己,只這一曲【皁羅袍】的曲詞,讀來便叫人口舌生香,回味無窮。何況那崑曲的一詠三嘆,細膩綿長,婉轉多情,怎不叫人沉醉。於是打開手機,聽崑曲裏的這一段。邊聽邊想起以前看電視節目《花樣姐姐》,徐帆在阿西莫歌劇院清唱這一段的情景。她靜靜地立在那裏,淺吟低唱,眼含熱淚。那一刻,她沉浸在崑曲的藝術魅力中,感動了自己,也感動了觀衆。

十點多,不好意思再賴牀了。洗漱完畢,喝一杯溫開水,到小院的水池搓洗了兩條毛巾,放在春陽下曬。對門李姐的院子裏,已經掛滿了洗好的被單和衣服,這會兒估計正忙着在家燒午飯,真是個勤勞的姐姐。與她比,我屬於遊手好閒之輩,慚愧!

陽光真好。把一大木桶漚了半年的枯葉菜皮倒出來,哇,都成黑黝黝的肥土了。鋪開兩條蛇皮袋,把肥土倒在上面,用小鋤頭扒拉平整,好好曬曬。這一扒拉,竟然翻出十幾條小拇指粗,白大肥蠢的土蠶。它們頭尾相接,捲成個圓圈圈,沉在睡夢中。我平生連可愛的蠶寶寶都怕,別說這些傢伙。忙用火鉗一條條夾起來,扔到欄杆外的樹根下。這會兒要是六歲的大孫兒在場,又該提意見了。“奶奶,不能傷害小生命哦,我拿個瓶子把它養起來吧。”

說起大孫兒,真是個善良的娃。年前朋友送給他爸媽兩隻母雞,過年準備殺時,這娃攔着嚎啕大哭。說雞是他最愛的寵物,不許殺!誰要殺雞,他就殺誰。結果讓他老爸一頓好訓,並反覆向他言明雞與人的區別。人之初,性本善。在娃的心裏,衆生平等。變壞的是大人,娃都是被大人教壞的。這是事實,沒有責怪兒子的意思。

老公高聲大叫喫飯了,那聲音裏有着掩飾不住的不滿。確實不自覺,起來晚了不說,連招呼不打就溜到院子裏去了。天天如此,院子裏有寶啊?他心裏一定這般咕嘟着。洗手,喫飯。排骨紅燒白蘿蔔,青菜鍋子,素炒萵苣絲。還有蒸香腸和滷羊肝。我誇讚着蘿蔔入口即化,萵苣絲怎麼這麼好喫,香腸和羊肝真香。這哥們嚴肅的臉上漸漸露出一絲笑意。表揚的話真是童叟皆愛,哈哈。不過我不是說假話,老公的廚藝不容置疑,是真的挺好喫。

飯後睏意襲來,不敢睡,睡了晚上恐怕要失眠到天亮了。失眠的人兒真可憐!這一波失眠襲來,少說也有三兩個月了。疫情當下,專家一再提醒按時睡眠,不能熬夜。爲了對治失眠,我也是方法想盡。晚上十點準時熄燈睡覺,可是到十二點,腦子裏還在煮稀飯,睏意全無。右側臥式,不行。嬰兒蜷縮式,無效。索性起來打坐,網上不是說入定五分鐘,抵得上睡眠幾小時麼。搞了幾個晚上,一次也沒入定。倒是網上又說“子夜打坐,奪命功。”罷罷罷,趕緊歇火。不要失眠沒治好,把命治沒了。於是繼續失眠,繼續幹着急,繼續賴牀。惡性循環,不知所終。

下午一點半,書房抄經。前年買的抄經簿,十四本。斷斷續續已抄完十二本。抄經確實能使人靜下來。刷手機則是越刷越浮躁,越浮躁越刷。右眼已經跳了快一個月,不信什麼跳財跳禍,科學解釋是用眼過度造成的眼肌痙攣。爲了心靈的窗戶,必須冷落手機。於是將擱置半年之久的《心經》,繼續拿出來抄。弘一法師說抄經有十大好處,愚鈍如我,能得着心下安寧,已覺是大收穫了。

三點半,快走四十分鐘,是年後至今堅持的鍛鍊項目。疫情嚴峻,最初十來天門不敢出,只在家裏圍着餐桌轉五千多步。現在漸漸膽大,便在家門口的C區轉悠。春日午後,豔陽高照,樹綠天青。一邊快步行走,一邊聽微信讀書的《農民父親》,不覺間便走了五千多步,額上已是微微汗出。

庚子年已進入第二個節氣——雨水。前幾日的雨雪,土地飽受滋潤。今日陽光溫暖,竟催開了鄰家小院的一樹白花。淡淡的香氣氤氳在清爽的空氣裏。院外的茶梅開得正盛,紅花朵朵,灼灼其華,豔麗奪目。

近來朋友圈留言都愛說——春到病除!我也想說,天暖好個春!願春到病除!願我祖國河山無恙,國泰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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