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噩耗

面對噩耗

  當父親咳血了,我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原來我一直不配做他兒子。

  自小跟父親的言語不多,特別自從初中以後,他在家裏的日子一年加起來都不足一個月。這樣的隔閡是無可避免的,我怪過他,爲什麼不能像其他人父親一樣,整天圍着兒女轉。但是我現在才醒悟,他也不想那樣,有哪個人會喜歡那樣離家那麼遠工作的感覺,而且一去就十年了,或者到我爲人父親時我纔會知道他的辛苦。

  大學4年裏,雖然他已經回家了,但是我不在家裏的日子更多。每次回到家裏我都不會主動跟他說話,或者我覺得我們之間沒有共通的話題,沒有共同的立場,一說話大多數時候都面面相覷。他的性格倔強,好勝,大男人主義,只有我媽才能容忍他,但是我越長越大,懂得越多就覺得對着他覺到越壓抑,對他發表不同的看法他覺得我是在頂撞。最後爲了不讓他勞氣,於是漸漸我們的話越來越少,甚至一兩個月才一句話。

  但是現在我有點後悔了,即使他有什麼不是,他仍是我父親,父母親人是上天註定的。我的身體有一半流着他的血。咳血了,我開始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他抽了30多年煙,到住院前還是口裏含着煙,我開始在網上搜索這病症,得出兩個結果,一個是肺結核,一個是肺癌。我開始害怕,但是好像預知了結果爲後者一樣。到結果出來了,拍出來的照片看到他的左邊肺部已經消失了,醫生說是肺癌中晚期,左肺已經沒有空氣進入所以在照片上左肺消失了,而那東西正長在心贓附近,大動脈流經的地方,看見他瘦弱的身體,醫生也不敢對他動手術,而且動手術後不小心切了動脈或者傷了心臟可能情況更差。沒有辦法,我們唯有尋訪一些鄉間的中藥名醫而且有成功例子的,從西洋醫學轉向中國古老的中藥學以延長他的壽命。

  他的命一生勞碌,但是總得不到什麼好的回報。有次在醫院了,看到旁邊的伯伯兒媳孫子來探病,他羨慕不已。我就跟他說,你要抱孫子可要養好病等多幾年。大姐的婚姻最終失敗了,對我和二姐來說產生一定陰影。恐怕到那一天父親離開的時候,連自己的媳婦都不知道是誰就這樣去了,真的很怕!

  這段時間想了很多小時候的事,父親在我10多歲以前真的是把我捧在了手心。很小的時候我就騎在他的胳膊上,他帶着我到處走;到我跟小朋友打架玩的時候不小心傷到了別人,別人的父母找上門來又是他出來幫我處理;到端午節我跟着幫小流民逃課去扒龍舟,被老師罰我站在科室門口三日又是他出來幫我求老師情。我現在才發現了很小的時候我在父母親戚眼裏貌似很乖,但是卻做過不少壞事,而事後都是他出來幫我料理的。

  爲什麼人大了會跟他的隔膜越來越深,我也不清楚;而爲什麼我跟我媽沒有半點隔閡,什麼也能講一通,我也不明白。或者是媽媽幾十年來一直都是那麼偉大,而爸爸小時候也很偉大,只不過到後來有了些自私的想法和做法。

  但是他一切的不是都已經不重要了,我要在他有生之年讓他最大限度的歡笑,不讓他知道自己的病情,讓他活得開心每一天。我不想自己將來後悔,還擁有着的到將來失去了才覺得珍貴,那是一生的遺憾,無法彌補的過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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