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快要完蛋了》第2章 也就這樣

  尋找什麼,又或沒有。

  就這麼出門。

  昏沉沉,空氣凝滯。流動已消失。低垂着頭的人們匆匆走着,無意義,也無所謂。瀝青地沒幹似的,黏黏,每一步都要用力才能伸起,踏下。

  耳機播着莫扎克的奏鳴曲,漫無目的、空漠地走着。

  去哪?不知道。反正是要去找些什麼,找些什麼才能逃離這個快要完蛋的世界。

  汗液很快就溼透了黑色T恤,但已無所謂。一切都無所謂。反正這個世界快要完蛋了,什麼汗液什麼疲勞什麼空氣,與世界快要完蛋相比,絲毫不值得在意。

  歌劇緩緩唱起,雖不知唱的是什麼。或許是愛情或許是離別或許是歌頌,但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聽不懂的演唱,空漠的古典,給我帶來一種空漠的孤獨。

  累了,隨便找倆街角奶茶店,憋屈,沿江有兩張歐式風格的桌子。都無人。我挑選靠東的一張,嚴格來講並沒有什麼靠邊,但我就覺得那一張靠邊。坐下。呆滯的望着江水。爲什麼世界快要完蛋?我要尋找些什麼?

  絲毫無頭緒。無處下手,不知從何思考。思考些什麼?我什麼都沒有。

  離家雖不遠,但暑假我卻願意自己一個人在外租房住。自由,無拘無束。沒有人呼你喫晚飯,沒有人責你睡太晚,沒有各種各樣的事情干擾。就這麼,就這麼空漠的活下去。

  我感覺到了,我彷彿在尋找的就是一種孤獨、一種深深、刻骨銘心的絕對孤獨!我喜歡交友,但每個朋友都是一見面便彷彿上世摯友般推心置腹。不久便失之若離,再不久,就再也無聯繫。

  就這樣,我的人際,全都這樣。我厭惡任何功利的朋友,因爲我覺得那是對友誼的褻瀆。可是在這個金錢社會里,金錢被奉爲上帝。一切人都願意爲金錢奉上自己一切。父子會因爲金錢反目成仇,奶商會因爲金錢毒害社會,酒店會因爲金錢使用地溝油。但這一切,卻都那麼理所當然。彷彿這一切都合乎法律、合乎道德。可誰又不是呢?誰又有資格指責別人呢?哪怕你是個道德君子,可是你總會有那麼一兩次節儉吧?節儉就是一種罪惡,因爲你無法將自己手中的金錢轉換爲商品,你不購買商品就無法促進經濟發展,不能促進經濟發展就無法更好的增加政府的稅收,沒有增加政府的稅收就無法更好的研發軍備,就無法保護人民。這,就是節儉的罪惡。

  就這麼漫無目的的想着,不知不覺天已昏沉。黃昏的天空,很美。美的令人窒息。

  上午、抑或下午放在桌上的咖啡已不知何時喝完。現在幾點了?掏出手機,點亮屏幕,顯示着下午6:47。我幾點做在這來着?上午?中午?下午?不知道。全忘了。時間在我身上彷彿已失去意義。每一天不過是昨天的重複。每一天,不過是自己一個人,孤獨的、寂寥的,尋找些什麼。好逃離這個,快要完蛋的世界。

  起身,沿着江水順流而下。彷彿我纔是江水,而江水是我。我漫無目的的走着,而江水卻有願望、有目的,也,有靈魂。

  水邊連着閃爍的燈,五顏六色。岸邊有許多人三倆成伴,也有成羣的大媽在跳着無聲廣場舞。唯有我,被遺忘在這個快要完蛋的世界,按照自己的步頻、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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