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葩青春

注:本文正好寫於一年前,如今回看,我被從前那個晦澀又可愛的自己的感動了。先貼在這裏,偶爾再回來感動一次。嗯,就這樣。

我剛來加拿大地時候愛喝Canadian beer, 因爲舉着這大號酒杯一口而盡的時候,我覺得自己酷得像個Canadian。可是昨晚在Kilkenny Irish Pub, 我卻心血來潮,面對着那個上脣穿着鐵環的Bartender,不假思索衝口而出:I  want LONG ISLAND ICE TEA! 

耐人尋味的是,旁邊的A君卻點了他平常不愛喝的Canadian beer。看着他面前那大號啤酒杯,內裝淺金液體,不斷有氣泡上升。

這難道是某種隱晦的比喻——我從前是加國啤酒,現在換成了長島冰茶?我隱隱地有種無厘頭的不安,總覺得自己很怪,奇葩無比。

就好像,上週三晚上我照常還是十二點關燈,躺在牀上看着房門的方向出神,然後就睡意無全。這種幾乎與國內時區同步的怪象持續一週後,我相繼給自己上了”失眠學導論101”,”自我催眠學201“和“中級失眠藥理學301”,還抓緊時間做了“失眠後期故事創作”, “美劇與國產劇催眠效果比較”, "眼圈蔓延範圍和濃度的相關性分析實驗”等幾個lab. 

又好像,我看從前自己寫的日誌能看到苦笑不已。如果從前的“我"站在我面前,我會覺得"我”長得很可愛,假惺惺地拍他的肩說:”小夥子你好樣的“,心裏卻強烈地鄙視你小子害我糗死人了,到現在還那麼做作。

又好像,某個我從前喜歡得不了的女孩子,突然給我QQ發信息說有人追她,問我怎麼辦。這種問題當然是無解的啦姑娘,我還能怎麼答?考慮到我自己也無力染指,我只能請求你,先替我罵那個男的一句“王八蛋”,再考慮從不從他。我以爲這回復才華橫溢,其實在她看來還是無關痛癢,僅回了一個“哈哈”的表情就不了了之。

又好像,一直以來就讓我聞名色變的某本世界名著,那天在地鐵上我隨手翻了兩頁,竟然看懂了,而且看得激動不已。正當我幾乎成了十八世紀法國文學的忠實擁躉時,對面座位上留着淺金捲髮的大媽,瞟了一眼我那反射着手機屏幕的幽亮的臉,額頭微蹙,輕輕地把她的嬰兒車從我左腳邊移開了兩寸。

當時我心裏哂笑了一下:"大娘您覺悟吧!若本少年已墮魔道,方圓十里內的Baby (or Babie) 們都將被邪氣所侵,無一倖免,裝個鬼臉就能讓他/她們咯咯地笑或哇哇地哭。您才移開兩寸頂個毛用啊?"

其實,我們大半個青春不也都在這樣的誤解和苦逼中度過的。那位大娘不解,我怎能看手機看得瞳孔放大,滿面興奮,肯定有古怪。這樣的大娘可以幻化成任意一個對我們抱有敬意或好感或敵意的“別人”,你無視他們,他們就是一個個無面孔的路人。

事關青春的所有,那種切膚之感只能獨受,對周圍的"大娘“們來說,自己再奇葩的青春也無關其痛癢。這就好比看香港金像獎頒獎典禮,其實結果“桃姐”葉德嫺到底是六封還是七封影后,亦或是劉青雲劉德華姜文三人同時上臺拜把子領獎,然後抹眼淚感謝祖國感謝TVB,我都無所謂。我坐了十分鐘馬桶回來,連《桃姐》導演的名字都忘了。

也許看周星馳電影長大的孩子全都學會了一種無厘頭絕技,能依靠想象就把眼前的現實奇葩化。比方說,《大話西遊》就啓示我學會同時扮演兩個角色——城牆上無比認真向紫霞求愛的至尊寶和城牆下孑然一身、“好像一條狗耶”的齊天大聖。兩個角色都是生活裏的極端:一個是實現了夢想娶了紫霞回家的至尊寶,另一個是看淡了世情默默離開的悟空。可在現實中,我們大部分人偏偏是長在兩角色中間的一朵奇葩——既不鮮衣怒馬,也不雲淡風輕,偶爾還糾結於“大娘”們的挑剔目光,庸人自擾而不自知。

不過還好,這局名叫“青春”的牌還充滿了變數,我們自身也充滿了變數。你看,我剛剛學會了用荒誕隱晦的劇情去還原同樣荒誕隱晦的生活。

最後,本着無厘頭精神,生活這個大導演讓我輕輕剪掉所有陰翳。即使再奇葩的青春,也應活成無比亮麗的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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