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這些年來

03 這些年來

 

那天到達西山公園門口已經大約三四點左右了,和七友商量好路線之後,我們便從西山公園往學校走去,從西山公園到學校的那段距離並不是很遠,可是本來半小時可以走回去的路程,我們卻走了一個多小時。在那一個小時裏,我好像也放下對以前的執着。

  

  對於是不是七友的話語對我有所幫助,就我看來,其實並不大,或許,一個人要想從自己的困擾圈中走出來就只能靠他自己,外人或者外物恰好只是一個契機罷了,但是七友的一些觀點,卻也讓我以後去看待感情和一些其他的事情上有了一些新的角度和方向。或許真的就像他的犯罪心理學說的,這一次的大雨之行,真的給我一個新的角度去看待世界的事物吧。

  

  回去的路上,雨漸漸地停了,天也漸漸地放晴了,天邊的彩虹慢慢地升在天空中,我們路上一直聊着各種事物,從中國的易經孔孟到外國的尼采康德,他也時不時的痛斥着那些外國哲學家,說外國哪兒有什麼哲學,只不過是一些閒的沒事兒的老頭在哪兒無病呻吟,而中國的哲學纔是真正的哲學,纔是能夠真正解決問題的學問。說實話,對於他的一些看法和理論,不僅是畢業的時候,甚至直到現在我都不是很贊同,尤其是他的那一套備胎的說法,也就是他稱爲教義,原則的東西。你真的很難相信,一個小學信佛,初中一心學儒家想做聖人,高中學道家順應自然的灑脫的人,一個學了中國儒釋道三大教東西的人,最後卻信仰了做備胎,真的是讓人十分可笑。導致一直到現在,他都是我和其他朋友談笑時的一個笑料。

  

  就在聊得開心的時候,我突然問七友。我問他,“你到現在有沒有談過戀愛啊?”,他起先只是看了看我,但是還是笑了笑望着我說,“沒有!”

  

  然而對於這突然的畫風大變,他並沒有太多的質疑,可能由哲學一下子轉到八卦,對他來說也是見怪不怪了,也可能是兩個大男生不聊一點女生或者八卦,一直聊學術和哲學反倒有點奇葩了。不過他的回答倒是讓我覺得十分詫異。因爲和他相處的這段時間,我發現他是一個非常善於和女生打交道的人,平時也幾乎是混在女生堆裏。說完全以爲堅守他的備胎的原則,和所有女生都是研究與被研究,點到即止的關係,多少說出來,還是讓我無法相信的。

  

  然而還是像平時一樣,他彷彿看你一眼,再根據你的表情和動作,就好像看出你在想什麼,沒等我開口,七友對我說道,“你一定想問,爲什麼我老是接觸女生,怎麼可能還沒有談過一次戀愛,對不對?其實,你不是第一個想問這個問題的人了,說實話,你們這個年紀處在青春期,情竇初開,忍受不了孤獨和寂寞,希望有一個來陪伴,可以理解,不然爲什麼那些社交網絡在你們年輕人中會這麼受歡迎呢?我記得第一次見面,他們就和你說起過我,我也說過,我和女生打交道,不過是爲了更好的瞭解女生的心理,從而更好的服務我的女神,這是備胎守則的第10條,充分了解女生的需求和心理,才能在女神需要的時候,給予正確安全的幫助和安慰……”

 

  他繼續講解着他那些備胎教所謂的教義,並且像往常一樣,稱呼我們這些同齡人爲你們年輕人或者是年輕的一代,彷彿他是一個老人退化回來又或者已經活了很大的歲數的一般,他的言語裏總是充滿着在他看來是很合理的大道理。也時不時地覺得自己已經不再年輕,只不過停留在這個年紀,無可奈何一般。

 

  但是就像之前說的,我對他的說法和理論並不是太信服,那些說法也不過是我們的一些笑料和談資罷了。與其說着這些玄之又玄哲學,到不如聊一些八卦,黑料來的現實一些。又或者可能我還是有着一顆八卦的心,於是我依舊還是笑着追問他,“那你長這麼大,難道沒有喜歡過一個人嗎?”

 

  他突然停下來了,並且低着頭沉默了許久,然後慢慢的擡起頭來說,“沒有,我只喜歡我自己!”言語裏明顯帶着些許激動的強烈的肯定。

 

  “但是不是有女神嗎?難道你不喜歡?”我繼續不肯放過他,因爲他的語氣雖然帶着強硬和斬釘截鐵,但是就像他以前教過我的,往往這個時候就是一個人快要妥協的時候了。

  

  就在他非常激動的準備說什麼,他擡頭看我的那一刻,彷彿有在我臉上看到了什麼,揚起眉毛,笑了一下,隨着這聲笑聲他的語氣沒有那麼激動,言語也放緩了很多,於是他不急不慢地看着我回答到。

  

  “首先,就你的問題而言,你說的是喜歡的人,而我有的是女神。其次,女神,在我的認識層面上是神,是天使,在我的認知層面上不是“人”這個事物。最後,女神是不能去喜歡,是不能去追求的,對於神我們只能信仰,我們只能去爲神祈禱,爲天使去服務,去完成神交給我們的該完成的使命,you know?”他眉腳又是輕輕一揚後,遂回過身子笑着。

  

  我對他說的這些理論,難免讓我覺得有些可笑,這就像很多人說的“舔狗”,彷彿就是他這一種,但是舔狗們追求的是愛情,是得到,可是在他看來,追求女神,不!對於他,就不能是最求的。按他的話說,神是不能去追求的,是女神這個信仰指引他的行爲,就他的認知層面,這不是一種舔,而是一種信仰,求得是一種心靈慰藉,其實,我並不太懂他的價值觀,就像到現在,我都不知道,該稱他是一個瘋子還是天才。他的話也是又可笑又荒謬。

 

  但是對於他的言語,我雖然覺得可笑和荒謬,但是在我平時對他的觀察中來看,我覺得他也是一個有故事的人。或者每一個人都有一個自己的故事,只是他的故事顯得更加的奇幻和玄妙。就像之前我也八卦過他的愛情故事,而他給我講的是一個神話愛情故事。其實在我的觀察來看,七友並不是很喜歡愛情題材的東西,所有的小說各種題材都有,唯獨沒有愛情小說,看的電視劇,

  

  我們宿舍長期有兩個每天都待在宿舍,除了平常的工作和作業之外,哦,當然,七友幾乎從來都不會去完成專業老師佈置的作業,用他的話說,高數題目只會越做越傻,越會讓你討厭數學這一個美麗而偉大的科目;實驗報告的形式主義會讓人花時間在沒有意義的抄寫上,真正有意義的作業是應該有挑戰有難度的。

 

  我其實並不是一個喜歡宅的人,但是我喜歡觀察七友這一個神奇的人,起碼在我看來,他的行爲不同於常人。而阿信則和我相反,說他是一個技術宅一點也不過分,他每天的業餘生活就是打遊戲和刷動漫,直到最近他通過七友介紹與那個叫張清玲的女孩認識之後,從來不注意穿着的他,也開始留意自己的形象,並且每天晚上也不再打遊戲通宵,而是和那個女生聊天,每次都是聊到那個女生去洗澡,然後開始在淘寶上逛各種女生衣服,但是說實話,我有時候不知道,這個女生給阿信帶來的變化是好還是不好。

 

  而七友每次在宿舍除了看書之外就是看電影,聽音樂,另外他也看動漫,但是每次和我們聊得時候,他都說他看的不是動漫,是紀錄片,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他喜歡奧特曼,並且一直相信他是存在的,按他的話說,他小的時候見過奧特曼,並且那個奧特曼五大誓言也是真的,他也一直是按照那個信條去做的。除此之外,他看的電影全部都是8-90年代的香港電影,記得有一次宿舍打算一次去電影院看復仇者聯盟,我們問他,他卻說,爲什麼要去電影院呢?在宿舍躺着看該多爽?但是有一次《阿飛正傳》的重印版在電影院上映,他爲了看首映,晚上第一次沒有回宿舍,在電影院看了通宵看了幾場。還有他聽音樂也都是80-90年代的歐美,香港以及日本的音樂。甚至有的時候,我真的懷疑他是80年代的人穿越過來的,另外還有他一些奇怪的習慣,就是每一次月圓,也就是十五,他這一天是不喫東西,就喝一點水,並且從早上起來一直到到晚上都會兩首歌反覆聽,一首《那些年》,一首和他名字一樣的《七友》,還有一些怪癖就不一一列舉了,總之,他算是一個非常奇怪的人吧。

 

  說起那兩首歌,我一直問他關於那兩首歌有沒有什麼含義,他總是說沒有什麼,單純就只是覺得好聽罷了。然後我又問他,有一次他的那本高考滿分作文裏面夾着一張張國榮的《這些年來》的歌詞,那張字上的字跡歪歪斜斜,全然不像他的那種練過書法式的正楷,每次聊到這個的時候,他都會給我講了一個故事,那是一個神話故事,有機會我會把這個故事寫出來給你們,而且每次他講完之後,又問我,這年來,有沒有什麼人讓你不能忘記,但是又很想忘記,他說人最大的煩惱,就是記性太好,如果什麼都可以忘掉,以後的每一天將會是一個新的開始,那你說這有多開心。我起初不知道他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直到後來,我才知道這是《東邪西毒》裏面的一句話,也明白了他後來和我說的,他的夢想就是想在世界上醉生夢死是什麼意思了。

 

  從西山回到宿舍的那一天晚上,他出奇的沒有看書,儘管身上還是很溼,但是他並沒有像我一樣第一件事情是洗澡換衣服,而是打開手機聽着那首《這些年來》,閉着眼睛望着那個高考滿分作文的封面,一動也不動。

 

  第二天,七友發了高燒,我們幫他請了假,他囑咐我不要幫他買藥,他從來都不喝藥,中午我們回來的時候,經過操場時,看見他一個人頂着烈日在跑步,節奏很快,一向都不去鍛鍊的他,那一次是我大學第一次見他在操場跑步。

 

  晚上睡覺的時候,我打開網易雲,也聽着那首張國榮的《這些年來》,聽着聽着就睡着了,睡着睡着,不知道爲什麼眼眶就溼潤了……是不是耳邊也響起張國榮那輕輕地歌聲。

 

  “投入過懷念過忘掉過,這角色要幾多有幾多,任何樣子都可似雪片掠過星河,陪着我同樣也明白我,你彷佛讓我找到最初,就如重新學做人你比那過去還要多,談戀愛這些年 誰可叫我想念,而只有你可和我談昨天,經得起這世界考驗,還欣賞彼此那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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