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年了,依然華語愛情電影的巔峯

雖已立秋,炎夏未退。

似乎生活在大都會的我們無法感受最自然的氣候變化,誰不想搬去一個四季分明的城市呢?

只是全球氣候都在變暖,就連一隻螞蟻也都在體驗着漫長的夏季。

可秋天的風已在赤日炎炎的空氣中蓄勢以待,我們的心也隨着立秋而逐漸變得柔軟,不再那麼狂躁。

但實際上我們應該追求一種平衡,夏日有夏日的熱情,秋天有秋天的詩意,大自然的變幻自有調節。

進入秋天,想到的第一部電影竟是《秋天的童話》,許久沒有分享一部華語電影,纔想起那些年看過的香港電影,彷彿是一本被遺忘的小說,翻到最後一頁,回味無窮卻也該告一段落。

這部電影距離至今已經33週年了,卻仍然沒有一部屬於秋天的華語電影超越它,說來也有些失落,畢竟現在真的再也拍不出如此浪漫純粹的愛情電影了。

導演們都玩結構,沉迷在現實主義的劇本當中,偶爾幾個不痛不癢的橋段也都被炮製得令觀衆尷尬發慌。

而《秋天的童話》呢?它簡單樸素,自然而不造作,浪漫而不狗血,把男女主角內心的深情和境遇的變化描繪得平易近人。

彼時的周潤發,因《英雄本色》創造了第二個事業高峯,接演《秋天的故事》實屬冒險的舉措。

那個年代,香港觀衆同樣沉迷在槍戰片之中,文藝愛情電影不太適宜在電影院上映,但衆所周知八九十年代是香港電影的黃金年代,人才輩出,各種類型電影皆是經典之作。

好演員總想嘗試類型多樣的電影,所以周潤發在小馬哥之後,延續了自己痞子浪漫式的表演風格,再次在《秋天的童話》當中上演了一場異國愛情之旅。

那時的鐘楚紅,眉眼如畫,風情依舊。

早已是香港巨星的她首次出演一個樸素的平民女孩,在異國芳心暗許,勇敢追逐着自己的理想生活。

可儘管再平凡,也掩蓋不住她笑容之中所浸透的溫柔魅力,她一笑,世界都亮了。

但《秋天的童話》還隱藏了很多我們可能會忽略的大人物,如導演張婉婷,香港新浪潮時期絕不可或缺的女性導演。

80年代初開始拍攝短片系列《屋檐下》,又在90年代拍攝了《宋家皇朝》和《玻璃之城》等不同類型的經典電影,她鏡頭下的溫婉細膩,文藝脆弱,如今再也難以尋覓。

再如編劇羅啓銳,說一部他最近的作品大家便會熟悉——《歲月神偷》,他和張婉婷搭檔數年,早已是默契十足。

《秋天的童話》劇本好在流暢至極,沒有製造過剩的外在矛盾來引發男女主角內在的鬥爭,而是像一首簡單的樂曲一般,用大環境下的音符來喚醒兩個異鄉人的各自惆悵。

另之,陳百強的配角身份雖不算亮眼,卻仍然記憶猶新,作爲粵語神作《偏偏喜歡你》的作曲兼演唱人,他是香港流行樂壇的一抹清風,優雅文藝,卻極少出現在電影當中。

同樣的,浪漫電影的標配便是悅耳動聽的背景音樂,同樣作爲粵語神作《一生所愛》的盧冠廷擔任了本片原創音樂的製作人,讓電影中朦朧而憂傷的氣息撲面而來。

聽名字,秋天的童話則是一個發生在秋天的童話故事,然而真實卻不是灰姑娘遇上白馬王子,更不是一個我們所向往的美好結局。

十三妹李琪因爲思念男友,一鼓作氣攢了兩年的錢決定去紐約陪男友一塊讀書。

她的母親幫她聯繫了熟人船頭尺,據說他是一名“航海博士”,在他的照顧之下十三妹住進了布魯克林區,每日聽着轟隆作響的火車聲在窗外經過,還善意地欺騙家中母親說她住在又大又舒適的房間。

但實際上,房間小而密閉,異國的開端伴隨着男友的出軌再次陷入了絕望。

文森特是一名富家子弟,典型的ABC,開着豪車,穿着時髦。

電影並未過多介紹他和十三妹的過往,只在十三妹見到文森特和其他女孩在一起後而迅速收場,文森特借用伍迪·艾倫的經典臺詞對十三妹說:“感情就像一條鯊魚,不往前遊的話,會死的。

他崇尚自由戀愛,無拘無束的生活態度顯然不適合傳統的中國女孩,更多的暗示是在說這個男人根本不喜歡毫無主張,保守拘束的十三妹。

於是十三妹陷入了失戀的恐慌中,她更在乎自己是否漂亮,在乎自己是否時髦,只有船頭尺會語重心長地對她說:“你以爲愛一個人只單純看外表嗎?時間長了也會厭煩的,好好照顧自己吧,別作踐自己了。

儘管如此,十三妹仍然痛徹心扉,差一點因爲煤氣而中毒身亡,幸虧船頭尺就住在樓下,及時救了她。

船頭尺的人物設定可以說簡直爲周潤發量身打造,他的“流氓”氣質,話糙理不糙,有些痞氣,又有些不經意間的帥勁。

而他的行爲意識則是劇本當中矛盾的推動點,他說自己三十好幾,漂泊一人,無牽無掛,及時行樂,最大的願望就是面朝大西洋開一家餐廳,後來十三妹打趣道:“要不然就叫SAMPMAN”

SAMPMAN是一種理想的邊界,存在大西洋和城市島嶼之間,那麼近卻又那麼遠,就如同船頭尺和十三妹的距離,他們本不是同種精神世界的人,可在異國他鄉,同是異鄉淪落人,相見恨晚多離愁

他們的相識、相處、相愛積累在生活的點點滴滴中,船頭尺雖爲人較爲粗枝大葉,卻善解人意。

他爲了十三妹,可以請她喫免費的燒鴨,可以爲她買兩張自己根本看不懂的歌劇票,可以爲她出手大打老色狼,也會爲了她煮一鍋熱騰騰美味的湯。

這樣的男人,安全感極強,彷彿借一個肩膀,就能撐起一片天。

十三妹雖然知道他們的距離,卻也在朝夕相處中愛上了這個男人,他教會自己要獨立自主,卻總是默默幫助,教會自己要活在當下,所以她不再留戀那段無用的感情。

他喜歡叫自己“茶煲”(英文TROUBLE的粵語英譯),但她有一天也需要離開,不再給他惹上任何“茶煲”。

離開源於生活的無奈,也源於感情的無措,就算船頭尺再怎麼貧嘴,可遇到喜歡的人卻羞於表白;

就算十三妹再怎麼理解,可她也說:“有一種男人呢?你和他在一起自由自在,毫無拘束,可你明知道你們兩個人不屬於同一個世界,所以也不太可能會結婚。

編劇和導演都沒有製造一個浪漫到死的結局,該離開的終究會離開,那一幕追車的戲碼看得令人心疼。

周潤發看着鐘楚紅坐上前男友的車前往僱主在長島的家中,汽車疾馳而過,他一路追趕,幾乎橫跨了布魯克林大橋,哪怕遠遠的一眼,也已經足夠。

十三妹也看着船頭尺送給她曾經中意的錶帶,那是他用自己的二手車換來的,照他的話來說,無非是財散人安樂

而現在他站在布魯克林大橋下,也看了看十三妹送給他的鐘表,那是一隻真正的鐘表,他再也不用戴一隻“打火機”手錶濫竽充數了,鐘錶和錶帶連在一起,這纔是浪漫的終極表現手法

也不知過了多少年,漂泊他鄉的兩人歸於平淡,十三妹仍然帶着僱主家的女孩去海灘散步,她回憶道曾經有一個朋友希望開一家名叫“SAMPMAN”的餐廳,面朝大西洋,閒暇時就吹吹海風。女孩指向不遠處,問道:“是像那樣的一家SAMPMAN嗎?

他終究實現了自己的理想,就像《愛樂之城》中塞巴斯蒂安開了那家爵士俱樂部一樣,爲了心愛之人,他曾經寫下目標:戒賭戒菸戒酒,努力學習,達成所願

而現在,他真的做到了,站在大西洋傍晚的碼頭上,與大海融爲了一體,笑容逐漸燦爛,兩人面面相覷,相視一笑,最後的一句“兩位嗎?”爲那個倦怠的秋天寫下了最後一封信,塵封在了歲月泛黃的信紙中。

至於結局,無人知曉。

也許正如呂方所唱的那般:曾經深愛的你,如今到哪裏去,而你我之間美好記憶,也隨着你的離去埋藏在我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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