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之死,藝術之變,女性之困

年底大量好片出爐,一年一度頒獎季打響,全世界的影迷依然等候着自己想看的電影。

縱使疫情肆掠,流媒體當道,但阻擋不了大家愛看電影的心。

杜克今日選出了三部可能會在頒獎季有所斬獲的三部風格不同,類型不同的電影做簡明的推介。分別是《倒數時刻》、《聖母》以及《斯賓塞》。

01《倒數時刻》

音樂電影的興亡

2016年,美國普策利戲劇最高獎項頒給了《漢密爾頓》,這臺音樂舞臺劇在百老匯上演之後,近乎瘋魔般席捲了整個紐約,以及吸引了衆多百老匯戲迷前來膜拜。

而這幕後的最主要人物,就是男主角以及創作者林-曼努爾·米蘭達,他的出現在很大意義上拯救了音樂劇的創新和復甦,用現代嘻哈音樂陳述美國曆史,這般現代前衛的表現模式不僅讓年青一代感到新奇,也爲文化潮流注入了新鮮血液。

在他名聲大燥的幾年裏,他獲得過包括金球獎、託尼獎、艾美獎以及奧斯卡的褒讚,但從演員以及歌手的身份跳脫出來,更重要的是,他是一名創作者。

當我看《漢密爾頓》時,我能覺出這個男人身上的熱忱,對待藝術的認真,這是我較爲感觸的。於是在2020年《倒數時刻》開拍時,我就一直很期待他成爲導演該如何拍攝一部音樂電影。

這早已不是音樂片繁盛的時代,尤其對於國內觀衆來講,音樂片幾乎是空白和不具備觀賞前提的。就算在美國好萊塢,音樂片也早已褪下光亮的外衣,徒留一些復古的情懷和不斷的翻拍。

但我們在討論音樂片時,更應該關注這樣的文化輸出和文化傳承,的確,喜歡音樂片的人不算多,但音樂不死,歌舞不亡一直是好萊塢所努力維持的文化潮流。

所以我們在看《倒數時刻》時,會發現音樂片其實從未消失,依然有像林-曼努爾·米蘭達這樣熱衷於此類型題材的創作者在爲之狂歡。

《倒數時刻》當然不算絕佳的作品,但作爲處女作,它的用心是不能被忽視的,以至於當我看到安德魯·加菲爾德所飾演的作曲家因爲失意而感傷,而彷徨時,那一刻,我承認我有被觸動到。人們告訴他:劇作家的生涯就是連續不斷的寫作,你得一直投稿,希望最終能有所迴應

這樣的角色有導演本身倒影所在,但同樣的,也投射了許多不得意的作者, 無數次創作,無數次失敗。現代快節奏社會誰還能耐心看完一本書,一部電影呢?

時代永遠在變幻,但不變的依然是熱愛着藝術的人們,他們總有理由去說服自己創作出藝術,不然文明何以存在呢?

在接下來的頒獎季中,《倒數時刻》一定會佔領部分榜單,如男主角安德魯·加菲爾德,他曾是蜘蛛俠,也曾是血戰鋼鋸嶺的小兵,但是在這部電影裏,他改變了自己的身份,改變了自己的風格,唯一不變的,依然是他對待表演的投入感。

音樂電影當然會一直存在,就連斯皮爾伯格也懷念《西區故事》的時代饒有興致地翻拍,雖然它早已不再是主流,但喜愛的人們依然會跟隨電影中的音樂舞動,從某一方面來講,音樂片的興亡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在《倒數時刻》這樣一個講述夢想和堅持的故事中,我們學會了認真,認真做你愛做的事,也認真過你自己想要的生活

縱使現實很苦逼,但誰又不是從苦逼中一路摸爬滾打過來的呢?如果現實太憂愁,何不去看一部音樂電影,我相信它能夠把你從煩悶的生活中解救出來,告訴你,生活從來都在倒數,你要時刻做好準備

02《聖母》

藝術電影的分身

神有旨意:成爲聖潔,遠避淫邪

人有罪惡:成爲慾望,褻瀆神明

《聖母》的出現,讓我爲年底佳片榜保留了一席重要的地位。沒有人不會承認《聖母》是一部絕佳的好片,且在藝術電影中,它做到了流暢、深刻、荒謬、反轉和極致美學的重要融合。多數人覺得藝術片沉悶,但一個叫保羅·範霍文的導演偏偏打破了這一規則。

無論是《本能》還是《她》,保羅·範霍文對於文本和人物的刻畫簡直太神!

《聖母》改編自真人真事,講述一個修女自稱得到神蹟從而引起城內外的騷動。從故事結構上來看,這部電影很難拍,僅是信仰論和道德觀就難以把控平衡。

故事發生在17世紀,一個修女自稱自己得到了耶穌的庇護和指示,有人認爲她說謊,有人相信她獻身於耶穌,是聖母在人間的分身。

宗教題材電影一直是極爲隱祕和敏感的,保羅·範霍文其實倒不對宗教信仰做任何的評述,更談不上“褻瀆”一詞,更多時候,他都是聚焦在“人物”的意識上,他拍這樣一個故事無非是想喚醒人們心中的本能意識和自由意志。

在謊言和真相中,你選擇相信什麼?而作爲一個信仰者,你又從上帝的祈禱中得到了什麼啓示?

可以說《聖母》中的本尼蒂塔修女代表的是一個衆生符號,她所敘述的神蹟代表的是一個超我,而她所渴望擁有的慾望是一種人類最原始的自我。隨着質疑不斷,她的超我也在發生裂變,最後歸結到人本身,當你成爲自己的信仰,你就是自己的神蹟

保羅·範霍文依然大膽而豐滿,那些裸露和情色的場景臺詞,那些光影結合的中世紀畫面,還有那起承轉合,一針見血的文本主題,都被他融化了在兩個小時的縮影中,而在女性主義電影崛起之際,他用最無畏的創造力告訴我們,男人和女人,本無區別,是社會意識在做切割。當我們什麼時候拋開這種性別意識,文明才能得以進步。

同樣入圍戛納電影節,《聖母》並沒有獲得任何獎項,但它卻成爲了衆多影評人的心頭愛,原因很簡單,保羅·範霍文把一個最敏感、最生澀的藝術片拍得極爲戲劇性,充滿了驚人的創造力,更充滿了意味深刻的反諷和哲思。

這倒印證了一句話:電影沒那麼可怕,可怕的仍然是赤裸的現實

03《斯賓塞》

傳記電影的束縛

首先我要着重表揚克里斯汀·斯圖爾特,一個從青春奇幻片幻化成藝術片寵兒的奇女子。

十年前,我們很難想到《暮光之城》的男女主角如今早已成爲成熟的演員,在藝術片摸爬滾打,竟也練就了一身本領。這時候,我們纔會覺得創作環境對一個演員的影響

克里斯汀·斯圖爾特在和法國導演阿薩亞斯合作打磨的幾年時間裏,早已蛻變成蝶,她現在,演繹的可是著名的戴安娜王妃。

當然,對於斯圖爾特的演繹評價也褒貶不一,有人認爲她有些故作姿態,有人則認爲她把一個王妃的矛盾、痛苦和神經質刻畫的精準到位。

我則認爲,她演繹的戴安娜王妃,別有一番姿態。傳記真實人物的電影從來就不好拍,精準到如《女王》或者《鐵娘子》,都歸功於演員們的強大演繹來支撐。可以說,選對了演員,電影則成功一半。

《斯賓塞》的出色之處在於導演沒有在着重講述一段故事,而是描述一個女人的自由和束縛,他在僅有的密閉空間中創造了一個女人的精神世界,任鏡頭在她臉上自由遊走,捕捉她微妙的喜怒哀樂。或許被消費的從來不是過世的戴安娜王妃,而是每個時代每個女人的浮沉命運

不足之處也很明顯,過於模糊,過於表面,隱喻痕跡過重,試圖用意象化的表現方式來側面表現斯賓塞的精神世界,卻流失了戴安娜真實人格的魅力和生活感,用大量特寫和靜默來規避故事性的突出,導致電影有些麻木和失衡。

僅僅靠克里斯汀·斯圖爾特,是不夠的,更要導演來表達一個真實存在人物因爲境遇和生活轉折而隱藏的細膩性。

再說回傳記電影,《斯賓塞》有極大可能性讓克里斯汀·斯圖爾特獲得首個奧斯卡提名,學院向來對傳記電影頗爲喜愛。

但傳記電影可一點也不好拍,《梅豔芳》拍成這樣還不如去看梅豔芳最後一場演唱會紀錄片。可像《國王的演講》、《末代皇帝》之類描述真實人物的電影中,我們看到的不僅僅是人,還有一個時代,一段人生和一種爲之顫動的共鳴感。可惜大多數傳記電影都會被人物所束縛,從而忘記羣像環境的重要性。

從這一點來看,電影是自由的,但電影也是被時代所束縛的

很奇特的一點是,三部電影的主角都有真實原型人物,也大多都是真實事蹟改編,可見現實歷史給予了創作者極大的想象空間。

唯一可以認同的是,這幾部電影無論是表演者還是導演,都在認真的對待自己的身份,也在認真的看待電影藝術。

我們一直都在期待藝術上的百花齊放,或許那一天很遙遠,但我們有足夠的期待去相信,因爲電影本來就是造夢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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