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庸之辈的孤独和烦恼

打小我就不会穿衣打扮,大热天的穿着棉袄和小伙伴们在路边玩,有人一问,为什么这么热的天还要穿棉袄,我才知羞地跑回家去换。

大概是家里大人都忙着务农,没空管我。

现在回看儿时留下为数不多的照片,就能发现,我在穿衣方面上,画风与小伙伴们的不大一样。

不记得多少岁,人家说我的裙子旧、脏,说我的哪条揹带裙胸前的带子难看,我都记得,心里都不好受。

小学一年级,妈妈给买了套新衣服,大夏天的我连穿了两天去学校,妈妈怎么说我也不肯换。同学指出来,我还死不承认。

有邻居碰见我,对比着长大些之后的我惋惜地说,你小时候很漂亮很漂亮。这意思,我知道重在惋惜。

儿时我的,发型都是奶奶、大姐和邻居们帮剪的,几乎全是齐刘海的装头。我自己倒超前地加工过一次,把齐刘海剪成了错落有致的斜刘海。可妈妈看见后,发现贼一样的扯着嗓子大喊,说我的刘海像是老鼠啃出来的。

我经常拿剪刀玩自己的头发。一刀一刀咔嚓在自己头发上的感觉,简直妙不可言。

四五年级这样子,我跟小伙伴们去赶圩,跟着她们走到一小巷子里,卖头发。卖了二十块。我的发量不多,可想而知头发应该留了很长。二十块很多,可想而知头发应该被剪到了发根那么短。

这样,我们不用问大人给也有足够的钱赶这趟圩。至于买了什么东西,我全无印象。只记得回到家就被哥哥嘲笑,我生气,还哭了。奶奶在一边安慰,叫我不要听他说的,哪里丑啦,不丑,哪里像个男的啦,不像。

也是四五年级这样子,我跟哥哥去粘知了,不小心被粘了胶漆的竹竿戳到脸上,脸就怎么也擦不干净,倒脱了一层皮。第二天,我一路捂着脸走去学校,捂着脸上课、下课,课间也不走动。同学们问,我只说摔到了。她们说摔到了也不用捂呀,可我哪过得了心里那道坎。

去年还是前年,在工位上遇到来办事的小学同学,一阵激动过后相约晚上出来喝东西。她跟我说,感觉以前的一老师对我不一般。我说哪里可能,肯定是她想多了。心里却明白,但是过去了,那就谢谢吧,都是同一村里的,难得有人在我毫不知情的时候关照过我的内心。

曾到小伙伴家里玩,她家有好吃的,问我吃不吃。我嘴上说不,心里却是极想。小伙伴就说了句我至今还记得的话,大意是说,她妈妈教育他们,别人给东西吃时,想吃就拿,没关系的,只要诚实面对自己的内心。

我家人可没这么教过我。

这个小伙伴的姑姑嫁镇上,过年回来带了相机给他们拍全家福。几次三番,我都不识趣地挪进镜头里去。最后他们拉着我一起拍照。晒出来后,小伙伴又拿着照片兴奋地指给我看,照片上的这个人是我。照片上的我,脸上没有表情,头发却定格在被风卷起一小缀的瞬间。

后来弄丢了这一小伙伴。不知怎么的就越走越远了,结婚比我早,现有三四个小孩,再聚一起也没不知该谈些什么。

已经提过好多次,我从小在穿姐姐们的旧衣服中度过,再提恐怕有人耳朵要长茧子。

向来与时尚不沾边,脸也不上镜,手机里的照片几乎全是扭角度自拍骗人的,拍得多好看都毫无用处。相亲时别人问个照片,我还真没有拿得出手的。

忽然记起一小学同学的妈妈,我们去到她家中,她从外干活回来,穿着文胸在厨房吸啦着白粥和我们打招呼。

还有一小伙伴,我去他家看《西游记》,他妈妈也从外干活回来,把衣服、文胸撩到乳房上,正面朝上躺在床上睡过去了。

这些或许并不是可有可无的画面,烙在我脑子里磨灭不掉,是想说些什么呢?

只可惜我愚钝,竖起所有神经触角与过去对话,也不知道它们要传达些什么,像今天的雨声和雷鸣,叫人呆呆地,拿不出任何词句表达此时的自己与万物是怎样一种存在。

也许,这咕噜嘟的,茶壶里煮饺子的感觉,就是平庸之辈的孤独和烦恼吧。

2020.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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