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情,那樣的愛

2017年4月末,在深圳決定搬家的時候,租房裏有一小些書,其它鍋碗瓢盆牀桌椅櫃我都不要,我只想要安置這一小些書。有網上打折買的,有在中心書城按原價買的。於是就拍了個視頻發給一個前同事,又微信問了一個高中同學,看她們要不要。

第二天一早她們都來了,我認真的和前同事說,我很敬重這些書本,尤指網購來的一百來塊十二冊的《二十四史》,和三百來塊二十冊的《資治通鑑》,這是我卑微地追隨在某人背後的印跡。當然我沒有那麼不害臊直接說出後面的話,只說如果你不要,可以轉給懂它們的人。大概是這意思。

三年多後,也就是在前兩天,我才知道自己當年有多沒搞清楚,也不怕貽笑大方,單是《二十四史》現在的我也不大買得起,況且普通人完全沒必要浪費生命去閱讀它。

我一度以爲自己在情愛裏犧牲有多大,爲了追隨某人,從沒獨自出過遠門的我獨自去了好幾個遙遠的城市,走了遠近的博物館,買了許多自己這輩子都看不下、看了會眼瞎的書,自己摸索攝影,甚至拿起刻刀來研究篆刻。某人怎麼能不知道呢。卑微地追隨一個人的樣子竟是這麼狼狽和可笑。幸好,漸漸的,不需要費力的就放下了。

這段情,沒有開花也無所謂結果。唯一留下來的是對書本,對文學,對攝影懷有的熱愛,以及對知識的一點點渴求。即使遇到的是另一個人,應該也差不多是這樣的結果。如果每個人都會遇到那個對的人,那麼,在我會因爲得不到而滾地哭喊蹬腿捶打的時候,應慶幸遇見的特麼不是你。

現在的我模糊懂得了書有什麼普及版、精裝版、珍藏版、典藏版,孤本、珍本、善本,白文本、批評本。模糊的知道如何稍微正確一點的挑選書籍。只要有閒,百度會告訴你這些的。但百度不到的是如何愛人與被人所愛。關注的一個麻醉醫生說,大齡剩女腦袋都有坑。或許真的就是。要不然我也不會在失業沒收入的當下再花錢去買《二十四史》的前四史,和一套要小一千的攝影類書籍,也不會在愛情和友情裏繼續卑卑微微地喜歡另外一些人。

話說搬家那天其實有些不舒服,早餐才吃了幾口就喫不下了。本來只想叫她們挑挑自己喜歡的書,最後卻變成搬家的好像是她們。我那時住的是五樓,弄得她們兩人上下樓梯好幾回。高中同學做事利索有韌勁,又很有當家的潛質。我對她說搬累了就停下來休息休息,她回答我的一句話我一直記得,她說“我喜歡一次把事情幹完。”我說那個沒用過的拖把扔了吧,她說“我要!”那個拼裝的衣櫃也不要了吧,她說“給我,我要!”那個用來裝墨水從沒洗乾淨過的陶瓷碗她也要。

整理完東西,高中同學在附近找了輛搬家的板車,坐在車邊緣就走了。她怎麼能知道呢,大概深圳的城中村都有這樣的車,我佩服她的辦事能力。前同事說餓了,我帶她找喫的地方,附近沒有好喫的,走了一圈又折回一家店裏去喫粉,她喫我不喫,她拗不過我,她喫我也沒有看着她喫,只是發自己的呆,有一搭沒一搭的應着她的話。

到現在我還欠着她倆的人情。主要是覺得自己活得太挫,不敢特意去打擾她們。暫且繼續記着吧。像我這麼卑微又擰巴的人,已經夠難的了,沒有誰會有時間樂意和我耗在一起,活該陷入孤獨的死循環。

我在朋友圈哭自己書架上那套庫切的書缺了兩本,就是搬家時送她們了,缺了就不完整。幫忙搬家的高中同學看到了說其中一本在她那,方便了可以帶給我。

可是,送出去的東西又要回來才真正是腦袋有坑、人品有問題的鐵證。當初她們那麼辛苦幫我搬家,那些不值幾個錢的東西她們未必用得到,卻小到一個裝墨水的碗都幫我撿了去。彷彿衣鉢得到了傳承。這樣的情,纔是我應該放在心裏的。

2020.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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