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年春天到了,可一荻的身體還是很虛弱,面色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二寶始終用奶粉餵養。
一荻今天把王強的衣服整整齊齊的疊放在皮箱裏。對丈夫說:"你出去吧,孩子由我和媽照料着,你就放心的走吧!這大半年了,錢沒掙上一分,花的倒不少,這樣下去也不行啊!"
王強咬緊了嘴脣點了點頭,“嗯,也只好這樣了,他雙手緊緊地擁抱着一荻,注視着她那雙深情的眼睛。"走了,走了,又是漫長的一年,你和孩子千萬要保重啊,有事就打電話!"
王強又開始了新一年的奔波,春天的西部,山頭還有未化完的積雪,黃色的石油管道像巨龍一樣伸展在山坡上。王強和同事在車子上不去山的地方,用肩扛手拉將設備運送到山上,冰涼的設備,凍的紅腫的雙手,一步步將石油管道鋪設向了遠方。
經歷夏日的燒烤,季節進入了深秋。正在工作的王強,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是老媽媽帶着哭腔的說道:"強子,一荻不在了,急性白血病,孩子你千萬要挺住啊!"
手機不經意的從指間滑落了下來,“不可能,不可能,出門的時候她還拉着我的手,她是那麼的活潑,那麼的可愛,那麼的年輕,她的笑容竟成了一幅凝固的畫面。
山上落了一層薄薄的雪,幾棵柿子樹上掛着晶瑩紅潤的柿果。蒼茫的天地間,一個男人,一個剛剛三十歲的男人臉上,淌下了一顆冰涼的淚滴。
他招呼了一下身邊同事小李,
"小李,我要走了,我老婆不在了!"王強的聲音裏帶着哽咽。
小李詫異地瞪大眼睛,"不可能吧,你不是說嫂子才二十八歲嗎?怎麼可能說沒就沒了。
王強肯定的點了點頭,“白血病,急性白血病。"
小李從口袋裏拿出兩百元錢,"拿着,哥,給二寶買點奶粉,娃也快一週了吧,算我的一點小小心意,你走吧!"
小李扔下手中的焊槍,目送着這位與自己朝夕相處的兄弟,冷冽的風,熟悉的背影,慢慢的被一座小山遮住了!
火車疾速的駛向東南方向,王強的心早已飛回了家。
“到家了,到家了,一荻我回來了,你卻走了!"失落的情緒像狂風捲起了的枯殘的落葉,緊握皮箱的手慢慢慢的鬆開。
院子裏靜的出奇,人羣裏偶爾聽到幾個老年人的唏噓和嘆息聲,二寶在姥姥的懷裏很安靜。大寶哭喊着撲向了王強,“爸爸,爸爸,我要媽媽,我要媽媽!"哭聲撕心裂肺。他一把將孩子摟進懷裏,撫着大寶的頭說:"孩子,我苦命的孩子!"淚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
王強看着祭桌上妻子放大的黑白照片,微笑的望着他。又瞅了一眼兩個幼小的孩子,還有老媽媽那無助而又失落的目光,他的心都碎了!
送走一荻的第二年,王強再次拉上皮箱,告別了家鄉,踏向了中國的西部。王強何嘗不想陪在大寶二寶身旁,可這窮困的土地再也養育不了這個家了,二寶的奶粉,大寶幼兒園的學費,這一切讓他必須做出選擇。
看着六十多歲的老媽媽,懷裏抱着二寶,後面跟着大寶,站在春寒料峭的場園裏,遠了,遠了,可老媽媽和大寶的手臂一直在揮動着,揮動着……
這是一個無奈的選擇,這也是一個時代的縮影!
最後附上一首流行的網絡歌曲 《不是打工不想家》
女人就怕嫁錯郎
男人就怕入錯行
常年在外四處流浪
老婆在家獨守空房
爲了家人要堅強
再大壓力也要去扛
在外多苦誰來體諒
在外多累能和誰講
不是打工不想家
誰不惦記妻兒爹媽
擔心爹媽身體垮下
擔心孩子沒有長大
不是打工不想家
爲了生活沒有辦法
下有兒女 上有爹媽
只能獨自闖蕩天涯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