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六)

萬三走到女兒身邊問道:“想好了嗎?我的小祖宗。”

“沒有!”萬梅一臉不高興的樣子。

“我知道你心裏只有逸飛,那天見逸飛他爹拿着紅色的大學通知書,去了陳家祠堂,陳家這次可是光宗耀祖了,我也想有個大學生姑爺。哎,命裏沒有莫強求。萬三無奈地搖了搖頭,

梅子娘也走了過來,“閨女啊,娘早給你想過了,逸飛根本是不可能的,娘是過來的人了,人這一輩子不如意的事多了,一步錯步步錯,可要想清楚了。”

只見兩行清澈的淚流過萬梅白皙略帶紅潤的臉龐。老兩口看這情況,知趣地離開了。

金鳳朝萬三使了個眼色,他們一塊走出了家門,村外涼風習習,霞光把潺潺的溪水染成了一片金黃,河岸上綠草散發着淡淡的清香,他們一邊走一邊談論着女兒的婚事。

金鳳說道:“梅子一時半會也抹不過這個彎兒,不妨先把這事擱一擱。”

“嗯,我倒有個辦法。”萬三用手揉了揉太陽穴繼續說:“咱家姑娘從小就沒讓她拿過鋤頭鍬把,從明天讓梅子幹幾天農活,知道農活苦了累了,也許思想會轉變過來。”

第二天雞鳴三遍,萬三就將梅子叫了起來。

“梅子啊,今天老爸去公社又要召開什麼計劃生育會議,老爸也顧不上家裏的活了。你喫罷早飯,把咱大西溝那塊玉米田鋤一遍,也算幫老爸的忙了。”

雖然萬梅心裏一百個不願意,但情況特殊,萬梅心裏想去就去。萬梅把那張鋤像老爹一樣別在自行車上,推上車頭也不回走了,可當她騎上自行車,平常非常順手的自行車現在開始在鄉間小路上左搖右擺,費了好大的勁兒纔來到了自家玉米田邊上。

萬梅一頭鑽進玉米地,太陽剛出來不久,天氣就異常的悶熱,她拿出那塊粉色的毛巾擦拭着臉上的汗水。

“這鬼天氣,熱的讓人透不過氣來。”她自言自語的說道。玉米葉子沙沙作響,臉上胳膊上被這萬惡的玉米葉子割出了一道道紅色的血痕,汗水一淌下來,感覺痛得要命!

上午九點多鐘,她索性從玉米田裏鑽了出來,走到路邊的牛車旁,車上放着剛剛割下不久的青草,青草的氣息讓她忍不住抽了一下鼻子,青草的香味讓她感到非常的舒爽。她坐牛車的前轅上,兩條腿盪來盪去。老牛被拴在大柳樹下,兀自地喫着溝畔的青草,邊喫邊搖頭擺尾地驅趕着蚊蟲。萬梅看着鄰居家的棉田,碧綠的葉子尤如一片綠色的水波,白色的,粉色的花兒被風吹起煞是好看。

王大爺氣喘吁吁地揹着一捆草,從溝底爬上來,放下青草便從腰間解下那個煙荷包,席地坐在樹蔭下,掏出來菸袋鍋,摁上一小撮菸絲,用老式的打火機點上,吧嗒,吧嗒地盡情的吸了起來。

“梅子啊,天這麼悶,恐怕要有雨漠,早點回家!”

“王大爺,你先走吧,我呆一會就回。”

沒等多大一會兒,一陣冷風夾雜着可怕的雨聲向萬梅襲來,萬梅渾身猛的打了個激靈。聽着遠處路上傳來人們的喊聲:“雨漠來嘮,快跑啊!”鄉間的小路上,傳來了自行車的鈴聲和牛兒哞哞的叫聲,一時間嘈雜成了一片。

萬梅顧不上許多,扛上鋤頭衝上了小路。大雨點噼裏啪啦的落了下來,緊接着大雨傾盆,溼滑的小路變得泥濘不堪,張家二小子扛着自行車歪歪斜斜地走在路上。也不知誰家的小媳婦兒走得太急,一個大馬趴摔倒在路中間,一架驢車陷進了路邊的小水溝,車把式舉起鞭子,“嘚,駕,喲喝着牲口,幾下就從泥裏趕了出來。

萬梅頂着風雨走也走不動,只想哭。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後響起,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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