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母親的關係在這個夏天變得最敏感。
中考成績揭曉了，我果然像中了蠱一樣，沒有考取第一名，第一名被初二時在六班初三時在三班的那個女生毫無懸念地摘取了。我弄不懂自己，既然知道是這樣的結局，爲什麼當時非要報中師呢，中專不行嗎，高中不好嗎！我中了邪了！
母親和父親走上了爲我爭取權益的道路。整個夏天，我過得很恍惚，很無奈，母親吊在嘴裏說我“箭頭不快，努壞箭竿”。外婆也批評我，嫌我不積極配合。我怎麼配合啊，誰讓我考了第二呢，人家只錄取一名啊！儘管我知道那個第一的同學不是應屆，她是初三即將畢業時，因爲怕錄取不了，爲了考取中專中師而留級到了初二的。這樣的現象非常普遍，就是說整個學校都這樣做，儘管大家心知肚明這是違反紀律的，可是升學的誘惑太大了。
我是個懦弱的人。我不敢爲自己爭取利益，哪怕我手握正義和真理，十五歲的我還沒有強大到踩着同學的頭顱自己上去。我是如此的迂腐啊。
“娃呀，你也不掂量掂量，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啊，你怎麼就和她一起競爭呢。”那個同學的班主任看着我，笑着又似乎有點可惜地說。我不說話，我無話可說。
“你看，你是蓋房重要還是學生重要？”父親的工友對主家如此開玩笑說。那個時候，父親正給一個老師蓋房，巧就巧在這老師正是那個第一名的班主任。
母親親自到校長家裏去，以爲看在同鄉的份上校長會主持公道。
一切都是枉然。
那是想哭都沒有淚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