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認識大董的時候，是在大一那年。
那會剛進大學沒多久，不怎麼愛學習，一門心思想搞錢。
不像現在，一門心思搞對象...
主要是那時候窮啊，賊他媽窮。
當黃牛，招代理，端盤子，發傳單，誤人子弟，當託...
反正你能想到的那些兼職我基本都幹過,不止一次。
後來還搞過很長一段時間的婚慶。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我開始認識的大董。
大董雖年長我幾歲，卻已經跑了七八年江湖。
他說他十七歲就出來做工了，雖然輾轉去了很多公司，卻一直沒跳出婚慶這個行當。
那時候他跟我吹牛，說整場婚禮從布場設計到燈光錄像，他都能搞。
以後他要自己開婚慶公司，一定找我做合夥人。
我嗯嗯嗯地敷衍着，聾子都聽得出那種敷衍。
他卻還很高興，轉手就把盤裏的海蔘鮑魚推給我：多喫點，看你瘦的。
那時候婚禮現場我們是可以喫酒席的，主家會專門留出一兩桌來招待我們。
日常喫泡麪的窮學生哪見過這場面啊，海蔘鮑魚大龍蝦，double!
當大董把他那份推給我喫的時候，我老感動了。
我滿臉誠摯地朝他說，“大董你真夠意思，自己不喫全給合夥人啊。”
大董皺了皺眉頭：滾一邊去，主要是我海鮮過敏...
2
那時每到週末，大董都會找我去他所在的公司兼職，我沒時間他再聯繫別人。
少有例外。
有次我正在煙臺山玩呢，大董給我打電話，要我過去救場。
我說我看景兒呢，不想去。
大董說你麻利的，老子給你加錢。
我逗他，說你看不起誰呢，我差你這點錢？
大董沉默了一會，開口道:“主要今天這堆伴娘都賊漂亮，你確定不來看看？”
他媽的，
我能抵擋一切，除了誘惑。
最後還是乖乖打車去了那家酒店...
當然，單純只是爲了救場！
3
那會煙臺的所城裏還沒拆建，路邊也還有很多喧譁的燒烤店。
晚上我和大董在一家燒烤攤喫酒時，大董說：“城南，我喜歡上一姑娘。”
我正專心擼着手上的羊肉串呢，順嘴回了他一句：哪家的？
大董愣了半天，皺眉罵道：“我他媽怎麼知道她是哪家的？”
說完就把桌上的肉串籤子換了個方向。
我看着那些夠不着的肉串，有些委屈：你都不知道，那你跟我說個錘子啊。
大董看傻子似的看了我半天，緩緩開口：那姑娘就是我們公司的，你見過。
我迅速在腦海裏過了一遍公司那幾個姑娘，想了半天也沒猜到是誰。
於是有些狐疑地問他，公司裏哪個？
他赧然一笑：就是...策劃的那個...
老實說，那是我頭一次見大董害羞的樣子，頓時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一米八幾的個子啊，整的跟個小媳婦似的。
我笑他：“你這純是想喫天鵝肉”。
他白了我一眼，不想喫天鵝肉，那還叫癩蛤蟆嗎？
那晚，月光如洗，漫天童話裏的星斗。
我覺得大董說的對。4
後來我和大董一起在皇冠假日佈置一個婚禮現場時，策劃告訴我們現場需要用的冰雕還沒到，要帶倆人去運。
大董一把就抓住旁邊的我，滿臉諂媚地朝策劃妹子說：“我倆跟你去”。
我一聽這茬，瞬間嘴角抽搐，想離這神經病遠點：鬼才願意和你去!
那種冰雕其實就是用冰塊砌成麋鹿、鳳凰等形狀的大冰坨子，巨沉不說，還賊滑。
你搬它都不知道從哪兒下手。
我掰開大董的魔爪，告訴他：要去你自己去，我不跟你搞。
奈何大董根本不鳥我，拽着我就往車庫走。
關鍵他媽後面還跟着那個笑靨如花的策劃妹子啊！
我不要面子啊!
我爲魚肉，奈何干不過這個一米八的刀俎...
大董開車載着我和策劃妹子。
我說我想不明白，大夏天的弄個這玩意擺那兒幹啥，看着它化成一灘冰水嗎？
大董白了我一眼，你懂個屁，這叫浪漫。
我轉頭問他，這一個浪漫多少錢？
大董開始不吱聲了。
我看着大董喫癟的樣子，巨想笑。
可一扭頭看到後視鏡裏他那要殺掉我的眼神後，又巨害怕。
萬一這小子一會把我關冷庫裏，那我不得完球了...
好在策劃妹子可可愛愛地在那解釋着：企鵝那種也就一兩百吧，鳳凰那種貴，得上千，麋鹿...
我倆就那樣一路聽着策劃妹子的碎碎念，中途偶然撇了一眼大董，他上揚的嘴角，滿眼星河...
我記得那天和大董把幾個冰雕搬上那臺破皮卡時，我放的一個企鵝沒放穩，它自己咕嚕咕嚕滾下了車斗。
瞬間碎成了一堆冰渣渣。
我心想：完蛋，今天算是白乾了。
大董一臉壞笑地朝我說：沒事，回頭從今天的工錢里扣。
結果卸車的時候，我和策劃妹子發現麋鹿被震裂了一個。
一上手，就碎成了幾半。
策劃妹子小聲嘟囔着：肯定是大董過減速帶時沒減速震碎的...
我興奮地說：大董，你的浪漫被你震碎了。
大董傻站在一旁，喃喃道：完咯，半個月白乾了...
我不知道過後大董是怎麼跟老闆解釋的。
反正那天我和策劃妹子在旁邊笑得賊開心！
5
後來，大董還是把那天的工錢如數轉給了我。
至於他和那個策劃妹子...
前兩天，我收到了大董的婚禮請柬。
新娘，是她。
說實話，其實我還蠻期待大董的婚禮現場會設計成什麼樣子的。
畢竟，他參與了那麼多場婚禮.
他也曾說過，整場婚禮從布場設計到燈光錄像，他都能搞定的。
希望
沒有冰雕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