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有一间不大的工厂，建于解放初期。厂里有五十多工人，厂长老莫，五十多岁，快退休了。
每天下班，老莫也不在厂里宿舍住，而是在食堂吃了饭就骑上老式廿八吋凤凰单车就往家里赶。厂长家离厂有十多里路，不是很远。但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乡下的公路不像现在那么多车跑，特别是晚上，连行人都很少了。公跑两旁的道树又很浓密，有点阴惨惨的。
到了九月，天黑得特别快。六点钟下班，吃了晚饭，太阳已躲进西边的山里，只剩下半个脸蛋了。老莫和往常一样，吃了晚饭就拉他的廿八吋。工友们都劝他不要赶夜路，叫他在宿舍里住。老莫说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了，也不曾听说过有贼，怕什么？再说自己身上又不带钱，又生得身高马大，小偷见了还躲着走呢！
果然一路平安，老莫很快就回到了家。一切都像平时一样，老婆已热好了水。老莫洗了澡后，习惯性地把衣服往蚊帐鞭上一搭，就上床睡觉了。
但是，等老莫一觉醒来，天已大亮。老莫发现自己并不是睡在床上，而是睡在一堆荒坟上，自己的衣服就挂在坟头的一棵树的树丫上。老莫慌忙爬起来，往四周一望，只见荒草与灌木相杂，哪有什么房子，分明是村里的乱坟岗！自己的单车就在几十步外的公路上。
老莫也顾不得穿衣服了，跌跌撞撞地跑到公路上，骑上自行车就拼命往家里赶。
老莫回到家里，他老婆早已起床，正在煮猪食。他就迫不及待地问老婆，问她昨晚有没有见过他回来。他老婆一晚不见他，这刻又听他问得没头没脑的，不由气打一处来，没好气地数落起他来：“见你个死人头！昨晚一夜没回来，去哪里鬼混了？今天该去上班了，又回来做甚？”
老莫听老婆这么一说，当场昏了过去。他老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惊得个呼天抢地。
邻居们闻声赶了过来，七手八脚把老莫扶了起来。经过一番折腾，老莫终于醒了过来。老莫虽然醒了，但此后天天都昏昏糊糊的，净说糊话，药石无效。如此过了一个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