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販賣焦慮到綜藝至上,得到正在失去什麼?

央視出身的羅振宇,一直和綜藝節目有着不解之緣。

08年,離開央視後,羅振宇加入《第一財經》,成爲人物訪談節目《中國經營者》的主持人。經歷了多年的歷練後,他決心轉站臺前,於是2012年一檔叫做《邏輯思維》的脫口秀節目正式上線。

羅振宇是打造個人IP的脫口秀藝人,照他當時的話來講,“未來的傳媒將不再以信息爲核心,而代之以人格”,所以,與其說用戶消費的是內容,不如說是羅振宇這個IP。直至“得到”成爲他創業理想的新載體,我們也看到,儘管羅胖一直試圖弱化“得到”對外形象上的個人IP色彩,可始終收效甚微。

羅胖其實一直活躍在脫口秀或自己創造的更大的綜藝舞臺上,《奇葩說》、《知識就是力量》跨年演講、知識春晚…他的標籤遊走於藝人和企業家之間。

尤其是當知識付費的商業故事“翻車”後,或許做節目比賣課更適合羅振宇。

能否成功上市還是未知數

招股書顯示,思維造物擬公開發行A股數量不超過1000萬股,佔發行後股本比例不低於25%,具體募資金額達到10.37億元。按此比例計算,思維造物公司估值超過了40億元。然而早在2017年,得到APP被傳聞擬Pre-IPO輪融資,估值達70億。

今時不同往日。2017-2018年,羅振宇掀起知識付費的風口,思維造物迎來股權增資和變更的高峯時期,創始人的股權不斷稀釋,其他機構投資者的股權不同程度增加,這其中不乏紅杉資本、騰訊等知名投資方。但現在,羅振宇被貼上“販賣焦慮”的標籤,知識付費存在的價值被質疑,思維造物選擇在這個時候上市,估值縮水是必然。

即便如此,思維造物能否成功上市還無法知曉,因爲吳曉波借殼上市失敗在前,羅振宇的“得到”似乎狀況更糟。

一方面,思維造物的賺錢能力比巴九靈強不了多少。

根據思維造物招股書數據,思維造物在2017年-2018年實現營業收入分別達到5.56億元、7.38億元,淨利潤分別爲6131萬元、4764萬元。而巴九靈此前公告顯示,2017年-2018年,巴九靈營收分別達到1.9億和2.3億,淨利潤分別爲5015萬和7487萬。

思維造物在營收規模遠超過巴九靈的情況下,淨利潤卻開始落後巴九靈。2019年,雖然思維造物的淨利潤陡然增加到11505.40萬元,可這是因爲賣掉了酷得少年,減掉這部分6740.41萬元的投資收益,可以發現,公司剩下的淨利潤跟2018年持平。

爲什麼思維造物的盈利能力逐漸低於巴九靈?因爲付費用戶仍在增長的情況下,得到售課GMV方面並沒有明顯增長。根據招股書數據顯示,2017年課程GMV爲3.5億,2018年未爲3.7億,2019年付費用戶超過2018年91萬人的情況下,售課GMV甚至下降爲3.4億。每門課程的銷售單價也逐年下降,已經從2017年的99.96 元/門下降到55.70 元/門。

另一方面,吳曉波當初借殼上市未成功,一部分原因在於併購過程中,深交所兩次發函詢問全通教育關於個人IP導致公司運營存在較大風險的問題。即使全通教育一再強調吳曉波的影響力正在下降,但上市計劃最終依然失敗。

與吳曉波一樣,羅振宇的個人IP成就了“得到”,即使現在“得到”擁有了劉潤、薛兆豐等更多的優秀講師,在公司層面上,羅振宇的個人影響力仍決定着公司的未來。

由此可見,自媒體想要上市,並不容易。

做節目,來錢快

很多人意識到羅振宇的轉變,是從《奇葩說》第六季開始的。面對李誕以玩笑口吻說出的“你們都不知道他是幹什麼的嗎……傳銷什麼的……”,向來口才雄辯的羅振宇居然只是尷尬一笑,而且楊奇函發微博大放厥詞,羅振宇的反駁卻“一團和氣”,攻擊性實在比以前差了很多。

後來,羅胖解釋說,“我爲什麼還得撐在這,我知道這個場子不需要我…但是我還得撐在這,我還得腆着臉給我們的得到App做廣告”。

《奇葩說》確實不是羅振宇的場子,但他自己能創造自己的場子。2015 年,“時間的朋友”跨年演講正式推出,羅振宇爲用戶總結過去一年創新創業領域的學習心得,首創了知識跨年的新形式。

無論是從用戶拉新還是商業變現的角度看,跨年演講不可謂不成功。羅胖揹負着罵名在《奇葩說》上爲“得到”打廣告,可2019年“得到”的付費用戶僅同比增長20%,遠比2018年的59%低很多。而截至2020年3月31日,思維造物舉辦的5屆跨年演講,現場參與人數累計超過4萬人。

同樣是動動嘴皮子,門票錢和版權費似乎比越來越難賣的課程更有前景。

連續5年時間,“時間的朋友”已經成長爲一個IP,數據顯示,2019年一場演講能爲思維造物帶來超過4000萬收入:電視播出權以2050萬的價格賣給了深圳衛視,線上版權以700萬價格賣給了愛奇藝,再加上門票收入,總計4032萬。

從羅振宇操刀的節目來看,你會發現央視出身的他,人脈之廣。2017年,“羅振宇對談羅永浩”的訪談節目《長談》上線騰訊視頻;2018年知識類綜藝《知識就是力量》在江蘇衛視播出;《2020知識春晚》則由深圳衛視、得到 App、愛奇藝聯合出品。

據悉,《知識就是力量》第一季賣給江蘇衛視,給“得到”帶來了3424萬收入,除了電視臺的播出權以外,兩年的線上獨家版權賣給愛奇藝,共收入1415萬。


思維造物在與衛視、視頻平臺聯合制作帶來的商業價值,已經顯現在公司的營收變化中。根據上市招股書顯示,儘管知識服務業務收入仍佔據主流,可從2018年到2020年1-3月份,線上知識服務業務的佔比正在逐漸下降,從68.74%降到66.26%再到54.7%。相反,線下知識服務業務的佔比正在逐年上升,從9.95%上升爲18.53%再到34.02%。

這一趨勢透露出羅振宇跨年演講及知識春晚的商業潛力,當然,也顯示了“得到”線上知識付費的頹勢和困頓。

羅振宇還能撐起跨年演講嗎?

從邏輯思維到“得到”,是羅振宇創業的升級。我們可以看到,“得到”最大的改變就是羅振宇意識到個人IP對公司未來發展的限制,所以它不再像邏輯思維一樣屬於人格化媒體的內容輸出,而是打造了衆多知名講師,類似於一個擁有知名講師的MCN機構。

這使得思維造物的線上知識服務業務逐漸脫離對羅振宇個人IP的依賴。


但是,無論是一年一度的跨年演講還是賣給衛視的綜藝節目,追根究底,還是羅振宇個人IP價值開發的不同形式。以往羅振宇就尤其擅長以個人IP爲基礎製造賣點,比如《長談》中“雙羅”共談創業辛酸史,投資papi醬,創造“新媒體史上第一拍”,既起到了營銷效果,商業變現的手段也是看得各路媒體人歎爲觀止。

當線下知識服務業務在思維造物營收中的佔比越來越大,也就意味着這部分業務將更依賴羅振宇的個人IP。不過,現在一個關鍵的問題在於人設“崩塌”後的羅振宇,還能否號召用戶爲其跨年演講、知識春晚等內容買單。

衆所周知,羅振宇憑藉每年的跨年演講,成功塑造了一個未來預言者和引領者的形象,這也讓他收攬了一衆狂熱“信衆”的崇拜,然而隨着這些預言逐個被現實打破,羅振宇“預言者”的人設便翻車了。

2019年,跨年演講遭遇網絡猛烈吐槽,被質疑“跟老年人喫保健品並沒有什麼差別”,就是最直觀的反應。

其實, 販賣焦慮本沒什麼,處在當前的生活環境,焦慮如影隨形,可羅振宇錯在把知識和內容都賦予了極強的功利化目標,讓用戶以爲自己可以高效實現這些目標,獲得自我成長,進而緩解焦慮。可是正如羅振宇也無法讓自己的“預言”成真,知識只能開拓我們的眼界,不能直接使我們作出正確的預判。

羅振宇一直在重複這種錯誤。在和張泉靈沒有分道揚鑣之前,他曾表示,少年得到的課程目標就是:老師看了會推薦;大人聽了也有收穫;孩子聽了,會建立僅僅靠做題培養不出來的競爭力。

應試課程固然更加功利化,可短期內能看到效果,而非應試課程意在培養思維能力,羅振宇爲這些課程定下了同樣功利化的目標,但短期內難以見效的事實,讓他的可信度直線下降。

不管是作爲未來預言者還是知識付費的引導人,羅振宇的光環都在消失。

2015年,羅振宇率先開啓了一場知識類的跨年演講“時間的朋友”,他一個人站在舞臺中央,他說,要把這件事幹20年。在做內容上,很少人能比得了羅振宇的耐力和勤奮,然而要把跨年演講持續20年,這已經不是他自己能決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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