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心小島·故事精選】‖憶父親

青春部分

總有些後悔,無法挽回,總有些遺憾,無法彌補。


青春1

小學畢業,得知自己要到離家6裏地以外的二中上學,我開心,就像鳥兒渴望天空,就像魚兒嚮往大海,我自由了!同時也有一絲竊喜和僥倖,學生多了,大家不會關注我,有些祕密不會再被人發現,不會再被反覆提起。

可是,意外總是突如其來。

“颯颯,有人找你,拎了好多餅乾吶。”

“颯颯,你爺爺來看你啦。”

“颯颯,你爺爺好像跟咱們班主任很熟的樣子,班主任還給他說話吶。”

......

我想告訴他們,那不是爺爺,是爸爸。

就好像小學無數次一樣,可是我懼怕他們嘲笑的話語和看不起的眼神。

流言像潮水,把我一口一口吞噬,眼神像刀子,把我一刀一刀凌遲,並質問我:我的爸爸怎麼那麼老,還身體殘疾。

小學被嘲笑的陰影,我很想擺脫。所以那一刻我沒有解釋,只是迅速地紅了臉,心中滿是窘迫。

我不知道怎麼告訴同學們,在他們面前我只能羞愧地低下頭,只能邁着匆匆地跑到樓底下他的面前,引領着他,邁着慌亂又急切的步伐,故意和他拉開一些距離,生怕別人對我投來一絲的目光,帶着他找一個全校最隱蔽的角落--荒草深深的操場。只希望漫天的荒草,能掩藏我那羞於啓齒的自尊。

”你腳不方便,咋來的?”

“門口你正紅哥來找他同學,他騎摩托來,我讓他捎我到鎮上,我自己走過來的。”

“那你腿疼不疼?累不累?”

現在想想,那時從鎮口到學校的路很曲折,要先從鎮口一直向南,走大約一里,後向東拐,直走大約又一里,再下一個距離很長的斜坡,最後直走大約500米才能到校門口。(實際路程記不清了,只是大概)

那時還是孩子的我,沒有一點考慮到他的艱難,該如何拖着病體殘軀一步一搖地晃到學校,還拎着對閨女沉甸甸的愛。

“累啥,一點不累,看妞嘞,心裏高興着嘞。”

說着,用不利索的手慢騰騰地打開紅紅的塑料袋子,把餅乾遞給我,“喫吧,她們說這個味兒最好,甜膩膩的,閨女們都喜歡喫。趕緊喫吧。”

看着他眼裏的熱切,期待,閃爍的光,我又爲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

我不會它的親閨女,他還對我這麼好,我不該覺得他丟人!

可是面對同學們的目光,我又實在沒有勇氣。

“以後,沒啥事別來了,過星期我就回去了。”心裏有些心疼他。

”妞啊,你是不是嫌爸給你丟臉了,中,以後爸不來了,不來了。“說着說着,他的眼圈倒泛起紅來。

“快喫吧,我還拿了你喜歡喫的果子”說着邊從口袋裏,拿出一塊牛皮紙,揭了一層又一層,漏出兩塊彎月型的甜果子,沾着點點滴滴亮晶晶的糖。

咬一口,滿滿的糖水的味道,在嘴巴里打轉,我知道那是甜甜的愛。

可是最終,我也沒有向同學們澄清,他的身份。

這是我成年後,覺得青春期最後悔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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