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把刀|第八章 私下動刀

明道醫院頂層的VIP病房裏,田清明剛進門,葉太平就主動告訴他,自己來病房後,換下孟千山,讓他回家休息了。

田清明點頭,接過小甲泡的茶,品了一小口,放下,透過厚重的玻璃門,看向依舊沉睡中的孫女。

“老爺,昨天晚上我們走後,小姐被人私下動刀了。”葉太平看向田清明,小心地選擇着措辭。

“我知道,但不知道的是,孟千山爲什麼要對雪兒的腦部做手術,昨天的CT片子,你告訴我一切正常。”

“CT片子絕對正常,不正常的是這個孟先生,他接替我做胸腔手術時,爲什麼不告訴我們還要給小姐做腦部手術?而是等大家晚上都走後,他再偷偷動刀?”葉太平和田清明說着話,卻在心裏記住了“孟千山”三個字。

“這也是我要問你的,身爲濱江市最大私立醫院的院長,全國知名專家,在手術過程中,被一無名晚輩接過手術刀,你還沒有爲昨天發生在手術室的事,給我一個解釋。”田清明是老了,但不糊塗。

“給小姐清理胸部創口時,心電圖的確出現異常,但也只是那一瞬間,如果孟先生不衝進去,我也能順利完成。至於小姐腦部的手術,我看他純屬顯擺,故意動刀,或者是拿小姐練手。”

田清明拿起遙控器,按下紅色的鍵,手術室的門緩緩移開,葉太平忙起身攙扶着他,進了手術室。

“你早晨幾點到的?”田清明冷不丁地問,岔開了話題。

“五點半。”

田清明眼底深處有了一絲情緒,這個時間,剛好是他出門來醫院的路上,他沒有看監控,而是在車上閉目養神,也就不知道孟千山和葉太平那番爭執。

田清明沒有再開口,附身看着晚雪頭上的繃帶,再看看她右手中抓住的那件襯衣,在心裏嘆息一聲,雪兒是田氏家族唯一的繼承者,更是他的心頭肉,他甚至後悔召她回國,如果還在美國,就不會遭遇這場車禍。

昨天晚上他最後留下孟千山守在這裏,其實是賭一把,他醫術既然超越了葉太平,一定有他的過人之處,他想試試他,賭他會盡心盡力去照顧晚雪。

事實證明,他賭對了。

這大半輩子,他最驕傲的不是田家天文數字般的財富,而是慧眼識人,他從沒有看錯人。

小辮子輕手輕腳地進來,沒有看葉太平一眼,哈着腰告訴田清明,“老爺,夏至少爺來了,在樓梯口被小平頭他們攔住,請問讓他進來嗎?”

夏至是田家世交,也是濱江市第二大家族夏家掌門人夏雨痕的長子,從小在美國留學,是晚雪哈佛的學長,比她大兩歲,正在讀博,而晚雪是剛碩士畢業就被爺爺召回國。

“請他進來,這孩子也是有心了,晚雪昨天出車禍,他今天就趕了回來。”田清明垂下眼皮。

夏至紅着雙眼進門,不等田清明開口,一步跨到他跟前,重重地跪下,嗚嗚地哭泣,“爺爺,對不起,我應該和雪兒一起回國,有我的保護,她就不會遭遇車禍,都是我的錯。昨天上午接到我爸爸的電話後,我立馬就訂機票回國……”

“孩子,我們都不是諸葛亮,哪裏能想到雪兒有此一劫?難得你如此用心,第一時間就趕了回來。”田清明拍拍他的肩膀,“去看看雪兒吧,她也快醒來了。”

夏至起身進了手術室,見滿身插着各種導管的晚雪,心疼地哽咽起來,撫摸着她的臉頰,“雪兒,我回來了,我真恨不得出車禍的是我自己,替代你受這份痛苦。”

他的視線慢慢移到雪兒抓住襯衣的那隻手上,手也隨之輕撫過去,“雪兒,你快醒來,我會陪着你,保護你,再也不會讓你離開我的視線。”

夏至的手不着痕跡地去拽那件襯衣,心裏卻極度困惑,這是一件地攤貨,他不明白經歷過生死的晚雪,爲什麼會拽着一件骯髒的衣服。

“夏少,你別擔心,小姐一定會好起來。”葉太平扶起夏至。

田清明看着心裏多少有些安慰,雪兒身受重傷,夏至依舊深情款款,表示將來要照顧她,這樣的年輕人,纔是他田家需要的女婿。

只是可惜,雪兒一直對夏至沒有感覺,不管是在國內還是國外,她都盡力避免和夏至單獨相處,也曾明確地告訴爺爺,她不喜歡夏至。

田清明覺得她還小,任性可以理解,但自己在心裏是接受夏至的,何況夏家當家人也有此意,他想等晚雪碩士畢業後,再和她好好談談曉明厲害,讓她明白,夏至是她結婚的最佳對象,沒有之一。

葉太平見夏至的目光有意無意地盯着那件襯衣,輕聲解釋,“小姐出車禍時,有一位姓孟的先生剛好在場,這件衣服就是他的。”

“雪兒裙子被撕裂,那個孩子脫下自己的衣服給她蓋上。”田清明接過話題,他不想夏至有其他想法。

“如此,等雪兒好轉後,我一定要當面謝謝孟先生。”夏至扶着田清明,“爺爺去休息一會,這裏有我呢。”

“無妨。”田清明話音剛落,就聽到了一聲極細的聲音,“爺爺……”

“雪兒,你醒了?”田清明眼裏泛紅,附身問。

“爺爺。”晚雪艱難地睜開眼,看向田清明,又看向夏至、葉太平,眼裏滿是困惑,不明白自己在哪裏,夏至他們怎麼也在身邊。

“雪兒,別怕,你在明道醫院裏,外面有人守着,不會再遭遇意外。”田清明語氣溫和,卻掩飾不住眼裏的心疼。

晚雪頓了頓,眼裏漸漸勇氣一股霧氣,昏迷中,她感覺身邊有人說過話,甚至有爭吵,其中一個的聲音,和她在車禍現場陷入昏迷之前聽到的那句,“小姐姐,一定要挺住”一模一樣,她是聲控,能敏銳地辨別、記住不同的聲音特徵。

“爺爺,他呢?”晚雪的右手掙扎了一下,仍然沒有鬆開那件襯衣。

所有人都知道她口中的他,是指孟千山;所有人都怔住了,因爲她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問孟千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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