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愛情故事| 結婚就好了,談什麼戀愛

“家卿噯,你年紀也不小了?也該考慮考慮結婚的事情。工作那麼久,也沒見你帶個朋友回來!單位裏的人也多少結交一些,你這樣悶着,心裏的事兒,只藏着不同人說。不要說你媽,我都替你擔心了!”


說這話的時候,二姨坐在沙發上,閒不住的嘴巴咔哧咔哧的磕着瓜子。

家卿聽了只是笑,也不說話。

“這姑娘,啞巴一樣,只會笑,也不說話!這以後怎麼跟人相處。你也不小了,也該學着理解這社會上的事了。很多事情,不像你學生時代那樣簡單。你也該長長心眼了。你看跟你同齡的楊豔,人家嘴巴多甜。不像你…”說着搖搖頭,恨鐵不成鋼似的,噗一聲把嘴邊的瓜子皮吐在地上。

她喜歡讓瓜子皮自己從嘴裏鑽出來,沾在嘴脣邊,積到一定數量的時候,嘴邊的瓜子皮就像壞死的皮膚一般掉下來,偶爾有些頑固的粘在脣上,她用力一吐,也就全下來了。

母親剛好洗了葡萄端過來,二姨便道:“老五,家卿的婚事你也不幫着撮合撮合,這麼大年紀的人了,再嫁不出去成老姑娘了。“

“你看她姐姐幾個,孩子都七八歲了。獨剩下家卿還只是一個人,你呀,多勸勸她,讓她眼光不要太高,找個合適的就行了……”

母親在衆姐妹中排行老五,她們家裏數二姨同她最好,其它姊妹都各自過着日子,很少聯繫了。二姨因爲表姐嫁的好,嫁了個有錢人,臉上有光,所以對於家中子女的婚事理所當然有了說話的權利。

母親嘆了口氣,道:“我們做父母的也愁啊,孩子這樣大了,哪裏還像小時候那般聽話。她們現在是自由戀愛,父母啊更是插不進去了。”

她把瓜子皮吐在地上,道:“呸!什麼自由戀愛?都是年輕人扯的慌罷了,我們家那閨女就是人介紹認識的。你看他們過的多好!”

母親道:“惠美倒是嫁的好了,那個男人房子也有,又會做生意,人也好的很。姐姐你現在是沒有牽掛了。”

二姨笑了,似乎帶了些得意,道:

“前幾天惠美和榮華來看我,又買了好些東西,包裝的字都是洋文,我一個不認識。她們說都是一些老年人的補品,美容養顏,延緩衰老什麼的。我說我一大把年紀了,還美什麼容啊,倒弄的很不好意思。叫他們不要買,多浪費啊!榮華說沒花幾個錢,我不信,光看那包裝的盒子,就值好些錢呢!”

兩個人又把話題轉到惠美和榮華的事情上。家卿在旁邊聽的不耐煩,她的這個姐夫,她一直沒有什麼好感,說不上來爲什麼,覺得這個人太俗了,不過是有幾個錢罷了,就裝得自己像個億萬富翁一樣。

他和表姐結婚的時候,給母親也買了些禮物。金錢就是有這樣的魔力,讓人不由自主的生出喜歡。從那以後母親就一直誇他,說這個女婿怎樣怎樣的好,怎樣怎樣的能幹……直拿他當個寶貝。

家卿爲此有些恨她的母親,眼光這樣淺,被人用幾個錢就收買了。

二姨和母親自顧的聊着,上了年紀的婦人話總是特別多,東拉西扯的就能聊上一整天。家卿說不上話,就一個人走到院子裏。

從門裏出來,就是一片敞亮的天光,十月的太陽,還明晃晃的發着光熱。小小的院子,一大半都擺了盆栽,顯得空間小了。


家卿不過覺得裏面太吵了,悶得慌,所以走到外邊來換換空氣。也沒其它地方可去,就站在院裏看那些綠色的植物。

這些綠色的東西她一個也叫不出名字,然而她喜歡它們。這些不會說話的生物,油油的葉在陽光下幽幽的發着綠光,使人不由的聯想到潮溼的熱帶雨林。深深的一片樹林子,只有她一個人類,……在那裏,她不用爲生活發愁,不會有人對她的婚姻指手畫腳。自由自在,沒有拘束,在那裏她是自己的王。

門吱呀一聲開了,把她從夢中驚醒,小浩先跑了進來,文芳在後面喊着:“慢些跑!當心摔了!”然而人已是跑進去了。

家卿喚了一聲“嫂嫂!”

文芳一見她,臉上恢復了平靜,對着她笑道:“家卿也在啊!”

家卿道:“我下午沒課,過來看看母親。”

兩個人就一同進來。

奶奶早把孫子摟在懷裏,要他叫人,孩子聲音甜甜的,惹得大家都笑了。

母親見媳婦一人回來,沒有見到兒子,問道:

“家明呢?”

文芳一面把包掛在門口的鉤子上,一面道:“家明,他加班,晚上纔回來。”

母親不說話了,一個勁的逗着孩子。文芳對婆婆也無話可說,她們之間的話題就只有兒子和孫子,除此之外,她們彷彿陌生人,這就是婆婆與兒媳。

文芳走過客廳來,問了二姨好。和家卿一起坐下來。

兩人寒暄了幾句,文芳說要去做飯了,讓她們都留下來一起喫飯。家卿見文芳到廚房去了,跟着站起來,道:“我去給你幫忙。”

文芳在做菜,家卿就坐在桌子旁邊擇菜。

文芳笑着打趣她:“家卿啊,以後怕得找個廚師,丈夫做菜,你在旁邊給他洗菜!”

家卿笑道:“嫁了個廚師,也不見得他就會給你燒菜,得有那個福氣纔行!”

文芳突然感到一種做嫂嫂的責任,語重心長的道:

“女孩子家遲早都要嫁人的,做得好飯菜,也是女人的優勢之一。有句話說的好“通往男人心裏的路經過胃”!你呀,不晚了。也該學習學習煮菜做飯了!”

家卿笑了,道:“我現在一個人生活,自己喜歡喫什麼就做什麼,想怎麼喫就怎麼喫。這樣自由我覺得很快樂,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文芳笑了,嗔道:“你呀,這麼大了,還是一個孩子脾氣!”

沉默了一會兒,文芳瞥了一眼客廳,低聲道:“她們剛剛又在說你的事情?”

家卿點點頭,算是回答了她的問題。

“母親年紀大了,爲了兒女的事情難免話多了些。這事兒,你自己也該多操心操心,女孩子啊經不起時間摧殘,一轉眼就老了。”

嫂嫂這話是說到她心裏去了,她一言不發的挑着菜,隔了一會兒,幽幽地開口了:

“我又何嘗不着急,只不過婚姻是一生中很重要的事情,不想就那樣將就了。”

家卿一番話似乎喚醒了文芳多年的夢。八年了,不知不覺她嫁到這個家已經八年了。年輕時候的戀愛,她不提,家明也不提,兩個人心照不宣的都沒有提起曾經的事情。曾經那些浪漫的愛情慢慢被遺忘了,漸漸的那些年輕時候的夢一個一個都飄走了。

遺忘的結果成就了一個家,在這個世界上她們生活的地方。

家卿擰自來水開關的聲音使她從夢中驚醒,她自己無奈的笑了,想起家卿剛剛的話,道:

“婚姻是無所謂愛與不愛的,愛情、浪漫不過是年輕的執念罷了。再怎麼深愛的人,彼此相互看個幾十年,漸漸的就膩了,哪裏還記得什麼天長地久刻骨銘心!”

“所以結婚有什麼意思呢?“

“反正到最後都是遺忘”

“以前女人忙着結婚,因爲要給自己找個依靠,現在不一樣了,女性可以養活自己,而不必依靠男人了。只是家卿,我有個疑問:不需要男人是否意味着不需要愛情了?”

“現代人是不需要愛情的,在他們,錢比愛更重要。”

“那麼你呢?家卿,我想知道你怎樣想。”

“我是一個傻子,因爲我仍然相信愛情。”

說這話的時候,她低着頭,像是在自言自語。

文芳不忍戳破她的夢,問她和許松怎樣了。

“我看他,對你很是有意思。”

“我們一起喫過幾次飯,我已明確拒絕他了。不知道他怎麼跟你說的?”

“他什麼都沒說。不過你們沒談成這事兒叫我挺驚訝的。”

“他確實各方面都不錯,人也老實。只是不知道爲什麼,我對他就是沒感覺。“

“可能是缺乏挑戰性吧” 家卿笑着又加了一句。

文芳也跟着笑了,道:“你總是這樣極端,要麼深愛要麼不愛。你不知道愛情是太複雜的事情,不能僅僅憑愛或不愛來衡量。最簡單的,你愛一個人,但他不愛你,你怎麼辦?捨不得放下,一個人愛下去又很痛苦。家卿,是你,你如何選擇?”

“我絕對不會愛一個不愛我的人”

文芳笑着把菜放進鍋裏:

“等往後你真的愛了,你就會知道那是你無法控制的。”

文芳笑了:

“我沒想到你會這樣想。”

兩人又說了些其他的話,就跳過了這個話題。

家明回來的時候,家卿她們已經回去了。趁丈夫喫飯的時間,文芳告訴他今天二姨過來說表姐家這週六辦滿月客。家明還沒說話,文芳一邊打理廚房,一邊自顧地說道:

“這滿月酒又是一筆大的開銷,當初我們小浩生日的時候,榮華可是給包了一個大紅包,現在他們孩子滿月,我們的紅包也是免不了的。”


家明有些意外,自結婚後,感覺妻子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他快不認得她了。以前她從不爲這些小事說話,現在卻老是爲了這些銀錢小事跟他抱怨,這讓他很沒有面子,他不禁懷疑:他們家有這樣窮嗎?

他於是不耐煩道:“這也沒什麼好愁的,不過是把當初他給咱的錢還給他,做個面子而已,禮尚往來,誰也不欠誰的。”

文芳用力擦着瓷磚上的污漬,那裏給油染上了,又混了其他灰塵雜質烏黑的一團,白磚上一點污泥,叫人看了噁心。

“話雖是這麼說,可看着這錢就這樣白白給了別人,總覺得捨不得。”

因着手上的力道,她說話也格外用力,似乎是攢足了全身的力氣,帶了一股莫名的生氣。

家明這時不理她了,他了解他的妻子,他們總得有一個人妥協,不然爭戰就會沒完沒了了。家明清楚這一點,而他妥協的唯一方式就是沉默。

沉默了一會兒,文芳又想起來其他的事情,道:“今天家卿也來了。她走之後,媽又跟我念叨了一遍家卿的婚事。家卿啊,自己倒是一點不急。上次我給她介紹的我們銀行裏的同事,我看那個同事對她挺有意思的,無奈家卿不喜歡人家”

家明放下飯碗,也不離開,就坐在那裏,隨口道:“家卿她還年輕呢,結婚的事可以慢慢來。”

文芳突然提高了聲音:

“哪裏還年輕?二十六了!你是男人,你不懂!女人的美是極其短暫的,最好的就那幾年。在她最好的時候要是沒能遇到一個愛她的男人,往後再想找就難了。”

說着這話,她自己突然就悲傷起來。坐在那裏一言不發,以沉默來緬懷她的遠遠的過去了的青春。

家卿本來和嫂嫂約好週六一起過去,沒想到突然遇到點事情耽擱了。她到的時候,酒席已經散的差不多了。隨了禮錢,看情形她就想走了。卻看到姐夫迎面走來,已經看見了,又不好不打招呼就走。

榮華見了她,臉上笑嘻嘻的,道:

“妹妹纔來吧?不曾喫飯?”

家卿點頭,榮華便道:

“有一桌剛好還缺一個人,來!我領你過去。”

家卿還未來得及說話,人已經轉身往裏面去了,主人家親自招待她不好拂了他的臉面,只得從跟上來。

到了,榮華同在坐的打了招呼,臨走又叮囑了家卿一句:“幫我好好招呼招呼客人。”

家卿心裏覺得好笑:“他們什麼時候這樣熟了?”

待坐下,掃了一眼同桌的衆人,沒有一個是認識的,不禁有些怯了。然而已經坐下來了,要走已是不可能的,只得硬着頭皮頂着。

菜沒上來,她因爲沒有人可以說話,也不好一個人玩手機,偷偷打量坐着的衆人。

他們好像都相互認識,因爲此時對面一個男人在說話,只見他那豬一般的臉,說話太用力,震的時候臉上的肉一顫一顫的,一張嘴給臉上的肉擠得小了,然而發出的聲響很是了得,似乎是有意的,好讓在坐的人都能聽到。說的也是一些生意上的事情,家卿不懂,也沒有注意聽。又轉過去看人。

他旁邊的女人,臉很白,大紅的嘴脣,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然而人已經是老了,這樣的打扮只讓人覺得俗氣。

家卿猜這個女人該是男人的妻,看了一眼還在滔滔不絕的男人,又看了一眼旁邊的女人,忽然不忍心了,嘆時間無情,終究沒放過任何人,即使他是有錢人。

女人旁邊又是一個男人,穿西裝的男人,看上去一本正經的,看上去比胖男人年輕些,再過來又是一個女人,比起前一個她更又年輕些,一張瓜子臉化了妝很是漂亮。

再過來就到了她旁邊,因爲離的太近了,她不好去看怕被人發現了難爲情。

她再要去看另外一邊的人,菜上來了,只好作罷。

男人們一面喫菜,一面也彼此說着話,女人也偶爾插幾句,然而不過是些場面上的話。家卿覺得沒意思,也就沒去聽。

自家卿坐下來,榮華又來招呼了幾次,與衆人說幾句話,就又走了。

家卿看不慣他一副諂媚的模樣,只當作看不見。

隔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來什麼似的,整個人吃了一驚:這些人或許是榮華生意上的朋友,所以坐下來的時候他纔會對自己說那樣的話,所以他纔會這樣幾次三番的過來。

他是把她當陪酒了。家卿氣的牙癢癢,在心裏將人狠罵了一通。

知曉真相她再也坐不下了,只希望喫完了趕緊走。

然而這些人只顧着喝酒說話,不知要喫到什麼時候。家卿氣的臉都僵了,捏着筷子,只是幹望着。

這時候,左邊有人突然碰了她一下,她一驚,轉頭看到一張老鼠一樣的臉,酒杯快端到臉上去了。反應過來那人是向她敬酒。家卿沒有給他好臉色,冷冷道:“我不會喝酒!”

那人沒想到會碰上這麼個釘子,端着一杯酒在那裏,很是難堪。衆人的目光都往這邊射過來,家卿覺得自己是過分了些,然而話已經說出去了,又能怎麼辦?

“李總,不好意思。她不會喝酒,由我來代她喝。”

那人說完話,仰頭便把酒乾了,很是爽快。衆人這才又笑開來。

家卿看了那人一眼,被稱作趙總的人同人說着話,她只看到這人的一個側面。

等到他們這一桌喫完,席面基本已經散了。吳榮華過來送他們,家卿知道沒自己什麼事了,趁熱鬧悄悄走了。

正是白天與黑夜交替的時候,天還沒有完全黑下來,街道上的燈一盞一盞都亮了。家卿走在路上,路過的人都成雙成對的,她只有她自己。繁華熱鬧漸漸在身後遠去,終於聽不到了。很快又有新的熱鬧的聲音代替了。白天的熱鬧到了晚上也還是沉靜不下來。

“這就是所謂繁華世界。”家卿自顧自的喃喃道。

有車子從她旁邊開過去,在前面停了下來。家卿走過去的時候,喇叭響了起來,這突然的尖銳的喇叭聲嚇了她一跳,她嚇的呆住了,接着車窗搖了下來。她往車子裏看了看,車裏的人也剛好看着她。竟是剛剛在席上替她解圍的人,家卿同他笑了笑,算是打招呼了。那人倒一點不客氣,直接邀請她上車。家卿猶豫了一下,坐上去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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