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一抹秋


近來腰疼體弱,我常常躺臥在沙發上,頸下墊一個枕頭,刷着學習視頻。電腦彈盡糧絕去充電,換手機刷英語聽力。睛累了,起身喝一杯茶水或削一隻蘋果,換一本書來讀。雖然記憶早已不復當年,但笨鳥也有飛一飛的權利。

人間一抹秋意,辜負自是可惜。好像很久不曾早晨散步了,今日興起,依然慢悠悠而來。朝陽傾斜的光線裏,小河兀自盪漾着水波。

八月(農曆)開滿申城的桂花,進入九月已經難覓芳蹤。偶爾看到一兩株晚桂,尚有稀疏的黃花並着香氣,便移步去嗅一嗅,甚爲珍貴。

地上綠草依然繁茂,細細的針尖似的頂部結着晶瑩的露珠,頗有水霧茫茫之感。有一片草地上,一兜一兜的水霧,心中訝異,走近去看,原來是蜘蛛依着草叢結成的許多小網兜。記得蜘蛛網多是結在牆角、樹枝、灌木叢的,如今草尖都不放過。連蜘蛛捕食都這麼拼了,那些飛蚊一不小心就會成爲別人的美餐,感嘆各種生物誰又容易呢?

草叢裏仍是有叫聲的----“吱吱---吱兒---”,比起夏季,這叫聲明顯單薄很多,夥伴似乎銳減,令人心生疼惜。傳說中穿綠衣的“三季人”,你們還好嗎?寒來暑往,你們能堅持看到生命裏第一朵雪花嗎?

木芙蓉碩大的葉子,在清風裏搖動,紫紅色的花朵仍是十分美麗,只是此時一邊無聲開放,一邊悄然凋謝。盛開在枝頭的依然歡顏,枯萎落地的竟是關閉着花朵,像一顆顆粉紅色的棉花球球。它們有着怎樣的心事?緊閉心扉來擁抱大地,這倒是與別的花兒不同。

驚喜看到一叢叢熟悉的草莖,細長有結,頂着密密的露珠。我家鄉把這種草叫做“陰陽草”,女孩子們特別喜愛拿它做遊戲。幼時的我常常和好朋友,折下一根陰陽草,一人拿着一端,一邊用雙手輕輕撕扯開,一邊口裏喊,“一二三,陰天、晴天?!”然後觀察它被撕出的紋理,占卜明天的天氣。

如今折一小枝在手,雙手握着一端,作勢去撕,發現另一端早已沒有當年的朋友。越長大越孤單,我們在歲月裏漸行漸遠,許多親密的朋友消散在時光裏,再難聚攏。

“咕咕---咕咕---”鳥聲悠遠而來,方位在不遠處變動,似乎能覺出它們一邊飛翔、一邊呼喚的樣子。聽着這種聲音,總讓我想起成都郊外----西嶺雪山的山谷裏的鳥聲,簡直一模一樣。我仍不知道這常駐的芳鄰,叫做什麼芳名?只有幾次,遠遠看到它們扇動着白色翅膀飛過,體型很大,身姿矯健。

小河畔的水草邊,倒是有幾隻大白鷺,常見它們一邊優雅地提着長足漫步,一邊低頭用長而尖的嘴不時地啄着水面。但上網去搜,白鷺的叫聲不是這樣的。

順手拍照,照片裏的小河水竟倒映着白雲朵朵,今兒的水,分明是渾濁的呀。低頭仔細去看河水,果然晃動着的渾黃的水波,隱隱約約透出天上的雲。再等一等,定一定眼睛,水裏的圖畫更清晰起來,連河邊的樹的倒影也搖曳其中。將心靜一靜,浮躁喧囂之外,是另一番清亮的世界。

擡頭去望,真是藍天白雲。蔚藍的天空,一羣羣白雲輕輕飄移,西邊的雲陣又輕又柔,看一眼心情像是要融化,明明一天一地的秋色,竟似乎攜帶有早春的趣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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