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家战疫日记 三 大年初一的意外之情

宅家战疫日记      三      大年初一的意外之情

2020年1月25日早上

早上我醒来,算是起来早的一个。岳母已经在忙着做早饭了。岳父还是照旧睡在客厅的沙发一角,仰着头盖着被子看他的电视。兴许一夜,兴许才刚刚开始。

岳父面相黑,个子不高、微胖,头发卷而稀少,但不至于童山濯濯。平时爱打小麻将,自己在市区承包了三个不成规模的老小区,当起了物业管理。一场疫情下来,只能搁在家里睡懒觉。年节下,老小区里也没有什么活可做哩,但是要隔三差五的去看看,拾掇拾掇卫生啥的。

昨晚岳母说:“明天是大年初一,按照河南老家的初一规矩,不行一一叫人起床,所以谁自己醒了自己默默的来厨房吃饭得了。”

岳母为人表面和善,口是心非。在人前常说好,背地里常鼓捣。经常说自己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我们一家大小四口人,岳母家大小五口人。九人的陋室,显得有些窄恰,横七竖八也算能挤下。

岳母家是两室一厅一厨一卫90多平方的房子。使用房面积顶多也就是70多个平方。装修简单,格局一般。儿子儿媳都是大学生,但是从陈设的格局来看,室内看不出一点的素雅。有的是乱七八糟的杂物,进了门的餐桌上堆放着各种食品、日常生活用品的塑料袋子,还有吃剩下的剩菜剩饭乃半碗闲置。围在餐桌边的餐椅上,孩子的手枪、恐龙等玩具堆叠严满。

客厅里的茶几上以及抽屉里,皆是陈年旧物的劳什子。大人茶杯、小孩调羹、手纸、餐巾纸零星,有待内事来规整。

一张半“人”字形沙发把客厅的拐角墙根围上,对着液晶电视的对面,也就是沙发上,一半墙上挂着用一年多刺绣出来的“八匹俊马”,名曰:马到成功八骏图!长宽大概为150/60cm。听媳妇说,这是弟媳的岳母用百根不同的呢绒线刺绣而成。取意:马到功成,百年好合!

恰恰岳父姓马,人称老马。老马识途,义不容辞。这八个字用在岳父的身上,恰到好处!老马干起业务轻车熟路,讲究道义,答应的事情绝不推辞。

他和岳母恰恰相反。在买这个房子的时候,岳母就曾经和岳父发生了争执。原因就是一个口是心非,一个义不容辞!后来经过一家人商榷又和商家(也就是卖家)达成共识协议,才买下这个二手房。

这么窄恰的房子,能够容纳我们这些人,也算是岳母家的殷情之举。

己亥年农历腊月二十七那天,岳母就打电话,要求媳妇到腊月二十八那天回娘家。回来可以给她帮忙做家务,顺便在她家吃年夜饭。

农历二十八晚上,我极不情愿的列举了几个“嫁出的姑娘不能在娘家过年”的理由。由此,我和媳妇还绊了几下嘴。媳妇一直要求,回娘家过年。我迫不及待的问大女儿(大宝叫冉冉),她也和媳妇口径一样:要去岳母家,过了年初三、四再回来。

前几天,虽说我早关注到了武汉疫情,但是我没有用此种情形来告诫媳妇(因为我潜意识里,觉得此次疫情应该没有十七年前的非典严重)。在绊了几下嘴的当晚,我无奈服软了,说道,“算了,我不管了,你愿意回就回吧!”

当天深夜,媳妇发来短信。(因为我们分床睡,她在南间,我在北间。)我看到她发来的短信,是百度上贴吧里的帖子。有人认为“嫁出去的女儿不能在家过年”是过去旧社会的封建迷信,有人说现代是21世纪的新社会不实行那一套子。80、90后的小年轻根本就不信这一个。

其实,我就是80后的85年轻人,我更不信那迷信的一套子,只是我不情愿去岳母家。因为岳母这个人让人很压抑。还有就是我是个生意人,我怕“人走楼空,年节下我家没有了欢乐,只有寂静,来年生意冷清不红火”。从严格意义上说,这都是多余的顾及,但是我还是不情愿去岳母家。她家的氛围犹如紧箍咒,毕竟我是个外姓人,压抑的空间会让我发疯。

农历二十八早上我和媳妇、俩宝(我两个女儿大宝九岁,二宝出生至今不到三个月)算是比平时起来的早的,但是需要给凌乱的家务收拾一番,直到下午1点多才收拾完。

出来家门,下了电梯还得把岳母农历腊月二十三那天购买的过年备用的米面油扛回她家去,拾掇一番后叫车了。

然而曹操出行和斑马快跑的网约车,都叫不到(也许是过年的缘故)。无奈我要去骑我的电动车,到离小区不远的路口叫车。刚跑到车库,大宝(冉冉)就叫:爸爸爸爸,有一个出租车来我们小区了。

还算幸运坐上了车,然而没坐车的时候就等了半个小时。其实,这半个小时我是在心里埋怨的。我还讥诮着媳妇“耳朵软”。

坐上出租车,司机是一位女同志。她带口罩不怎么规范,还伴有干咳声。絮话间她咳嗽了。

哎呦喂!她一路每干咳一声,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里去了。我不是怕我感染,我是怕我家的宝贝们(孩子是无罪的,因为太小了,毕竟青春年华还很多)。我心有余悸的跟她攀谈了几句,发现他们的出租车公司还并没有实施消毒的措施。敢情他们是没有认知到当年非典的严重性。

路上的人很少,车以及行人。毕竟年关了。女司机告诉我,明天不接客了,有些怕,特别是去客运站和火车站接客。

来到岳母家,岳母还跟没事人一样该做啥做啥,并没有做着防御的措施。她并没有感觉到家里有个小孙子(小舅子的儿子),自己应该为了自己的孙子做些什么防御措施。也许是她和她们一家都不关注社会或者是新闻吧。岳母没上过多少学,六十年代生人。更别说关注新闻了。

媳妇吃惊的告诉岳母,外面有多心慌(连车都打不到)。但是岳母的表情并不恐慌,还反问,“有那么严重吗?”

我想:真是和不懂的人解释是没用的,干脆沉默。

人上了岁数,有时候会不顾及他人的感受,一味的献殷勤。像我的岳母就是的,她没想那么多。只是感觉年节下,女儿女婿回来聚聚,儿孙满堂膝下辉煌。其实,我不愿。因为我在她们家,是个外姓。

腊月二十八那天上午,我说不想回。刚好接电话的媳妇把手机给了大女儿(这是岳母打来的,已经打了两三个了),大宝问,“婆婆,是不是不喜欢爸爸去你家呀!”电话那头不知道是怎么说的,只是听女儿鹦鹉学舌回复我说,“不是的,只是你爸爸他有时候不靠谱。”

我听了满不在乎,但是心里自问:我怎么不靠谱了?我不靠谱?靠谱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我的形象就是不靠谱。如果我把两个女儿还有媳妇抛弃了、跑路了,那才是不靠谱。可是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没有,始终没有过。为啥不靠谱呢?我反思自己平时的一切琐碎。

早上岳母做好饭,自己呼呼噜噜的先吃起来。这也是我们河南老家大年初一的做派。

岳母做的是河南老家的烩菜,叫朝酒汤。朝酒汤不是大杂烩,而是欢乐喜庆宴。有各种的好吃原料烩成。然而岳母不会做,却把昨天中午吃剩下的菜倒入锅里了。

我想:她有没有翻炒够遍和烧熟烧透,皆不知道,就来了个一锅烩。

这一烩,全把新鲜的菜和剩的菜搅在一起,失去朝酒汤的意思了。她的这一锅汤,不叫朝酒汤,而叫杂烩菜或者说是大杂烩。

我在厕所洗漱,听到客厅里沙发上坐着的岳母吃的很香。我想着那平日里岳母大快朵颐的样子,一定很惬意。但是我不敢去理会她。因为她吃饭的样子很迂,有一次她吃酸菜魔芋吃的嘴圈外糊了一嘴酸菜沫。我知道我不应该看不起她。只因为做她的女婿,我没有说话权。在她们家我很压抑,尽管我没有做错什么总是感觉不自在,我的所做所谓似乎皆在她们的监控之中。自小我就怯场,家室微薄,没有依靠。面对这样疏离的场景,我很不自在。

我还没洗漱完,就听到坐在沙发上的小舅子嘀咕了起来,“妈,你怎么把啥都放里面,这怎么好吃,给你说了多少次了,这…………哎,”

嘀咕的声音续而变为嗫嚅,音量还在延长,只听岳母说道,“昨天都给你们事先言明,谁不吃谁自己做。”

续而又听到了小舅子不耐烦的唏嘘声,还伴着啪嗒筷子的声音。然后,岳母又呼噜一嘴,含着粘液碎汤说道,“老家人就是这样做的,把剩菜一锅烩!”

其实,岳母她不会做饭,烹饪出的菜饭往往是没有味道的。我知道她根本就不会做朝酒汤。因为,我和她女儿结婚十年来从没有见过她做成一会朝酒汤的。

朝酒汤,是我们豫西南人大年初一早上拜年饭,也是醒酒汤。作为鄂西北郧阳地区的岳母,她自小娇生惯养,从未下厨做过饭,跟了河南农村出身的岳父后,就没有正儿八经的做过河南饭,更别说传统意义上的年初一朝酒汤了。

那是醒酒汤,现在好多年轻人都不懂它的含义。一家人大年初一朝着有酒有肉的方向,有说有笑的汇在一起喝汤。这就是朝酒汤。

老家人,就是我们豫西南老家农村的人。喜欢这么吃,就是代表喜庆欢乐。这可倒好,岳母的朝酒汤被说成了一锅剩菜。尽管原料和味道差些,岳母也是为了省吃俭用而精打细算的。

作为大学毕业后在堰参加工作的小舅子,他爱时髦重叛逆,喜油腻羡美味,长着一米七八的个头,膀大腰圆。微黑的圆脸上,被大学校园的岁月雕琢些小资的气氛。带着一百八十度的近视眼镜,对父母说起话来理直气壮。

可是这一锅剩菜,盛在他碗里就犹如一碗烂菜剩汤,垃圾食品。他是十二分不情愿的用筷子捣腾着碗里,但是还是吃着,没有立马把碗汤倒掉。

然而从沙发上起身去厨房盛汤的岳父怄气道,“你嫌害,你不吃,就你胃口多。”

岳父这一声管用,他儿子自然不敢说话了。只是用力的低着头,那塌拉的鼻子上,显得不合时宜的眼框,和着灰黑色的眸子,真像认错的小丑。他用扁平的嘴咕哝着,去吸溜着碗里的汤。只听“呼噜”一声进嘴里了。

岳父平时不怎么说话,有时候一说话就结巴,特别是一句长话,急切的时候就秃噜不出来。更不会无缘无故发火的,可今天在喜庆的日子里他说话了。后来,又听到他进了厨房,在盛饭的时候,他叫骂起来,“真是你揍的啥东西啊,大年初一就叫人吃剩菜。这揍哩啥玩意啊?日你妈哩…………”骂声大了起来。岳父可能是火气大了,端着碗出来大叫道,“日你妈,大年初一你叫老子吃剩菜。”

“老家人都是这样揍哩!你不愿意吃你不吃。”岳母反唇相讥。

“老家人是这号样做哩,日你妈,你见谁家大年初一吃…………把剩菜倒锅里,日你……妈…………啥,啥都往里放,怪不得人家说你。”

“我日你妈,我昨天都说过,不愿意吃可以选择不吃。大年初一你都玩我难看,我做个人都真难。我昨天说过,谁不愿意吃,可以选择自己做。今个大年初一你们都来说我,我做个人都真难。”

岳母啪的一声把碗筷放在客桌上,带着哭腔说,“今年大年初一你们都说我,我今年肯定不顺。”续而又骂骂咧咧的絮叨一会,反复的说着,“今年不顺,做人真难”的话。岳父不管喜庆不喜庆,初一不初一的,继续辱骂着。

场面变的尴尬又有些激烈,但是没有失控。

我认为自己现在应该去劝劝,但是我知道媳妇在她们家是弱势群体,如果我自己去劝和他们。他们一家人会认为我在看笑话,所以我很想去劝和。但是我没有,我认为自己不够资格。不是我轻视自己,而是在她们家我被她们轻视。如果一条狗正看到发火的男主人在发火,这条旺旺的狗去亲暱男主人,会被脾气很坏的男主人一脚狠狠地踢开的。所以我选择了沉默。我也不是他家的狗,但是很像默默无闻的狗。

我洗漱好了要出厕所门,刚好岳父端着碗走过我身边,他可能已经意识到了不该责骂和埋怨了。续而端着碗不说话,坐回了沙发的一角。

我去厨房盛了饭汤,没敢出厨房门。这时候大宝冉冉跑来说,去外面吃啊!

我没做声,不敢去。大宝就折回客厅,坐在他舅舅的对面。她舅妈和舅妈的儿子(晨晨)没有起床。

我没敢出去,是因为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岳母还在唠叨着,嘶哑着哭腔。我想着她昨晚还在半夜咳嗽,现在又被最亲的两人齿唇相击,真是得不偿失啊。

其实这是个祸事。祸是小舅子挑起的。先是他的父亲维护他妈妈的权益,后他父亲又倒戈站在了儿子的一边反击妈妈,维护儿子的权益。

对于墙头草两遍倒的人,我有些懵圈。

我瞬间发现,他们这一家子人属于两面派。就吃上来说,子与父是臭味相投。

小舅子他大学毕业,回到十堰一直挥霍。(我自认为他很会挥霍)一月工资三千多,经常带着小资范,每个星期不是麦当劳就是电影院。陪媳妇浪荡、带孩子挥霍,皆是一起去。其实,他爸妈生活并不高级,十几年前来到十堰靠的是当保安、扫大街,供他上大学。大学毕业后,回来就跟他们弄了个儿媳妇。敢情大学三年都是在泡妞生活!如此不该当浪荡公子的他,却殊不知自己的现在无忧无虑生活是踩在爹妈辛苦劳动的脊椎上换来的。

试问爹妈欠你的吗?试问你站起来看看自己还算个七尺男儿,你凭啥能够站在你们家里吆五喝六?房子是你卖的?不是,可是写的是你的名字!为啥?你儿子是你们生的,可是你养了吗?小资生活,是你过的?你有无资本?就凭你大学毕业,没有社会经验?就凭你大言不惭,买车买房?你吹啥里。就凭你爹妈当保安扫大街?

不是我歧视他们,而是我卑微小舅子的人格。这样看来他比较龌龊、猥琐。同时我的岳父岳母对于他的儿子,平时也太娇生惯养、缺乏严肃的口头管教。岳母经常给人谈起来自己的儿子大学毕业,有文化有教养,比我强。

我是初中毕业,但是我内心里比上过大学的她的儿子强。我懂得人伦纲常,他儿子我认为他不懂。

一碗汤没吃完,小舅子就畏缩的钻进了属于他们的新房里看他媳妇和儿子去了。

火苗似的岳母平静了一会,感觉没人再触及她这个火苗了。还是那样大大咧咧的吃着,一直到碗翻个盖,仰头吸溜汤。我虽然没有看见,但是我总能想到她的样子,不怎么好看,也感觉不到她的豁达。

岳母吃完,把碗放厨房,回自己的屋子蒙头大睡了。

猥琐的儿子和他媳妇鼓捣了一会,这样的小舅子又出来了。他碎步跑到岳母的房间,说起了软话,怕自己的母亲在节日中过度的悲伤吧。

我相信,岳母她没有哭。因为,家长里短,纸短情长,没必要。直到上午,我在客厅看电视还听到了岳母的酣睡声。

下午我在农村老家群里看到这样的信息:

车牌号  浙B L0535

这个车刚从武汉回来,车上的人确诊了偷跑回来的,大家看到了及时报警,希望大家留意此车牌号。

转发各个群,朋友圈,以免更多人受到传染。

可是到了晚上,又看到十堰的小区群里也发了类似的信息。官方新闻上说是谣言。真是可恶的谣言啊,都这个时候了某些人能否不给人添乱呢?

發表評論
所有評論
還沒有人評論,想成為第一個評論的人麼? 請在上方評論欄輸入並且點擊發布.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