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人的體面,不過是由無數個淚奔的瞬間堆積而成

人生就像一段很長很長的路,上坡,下坡,然後再上坡,走着走着,就覺得好累呀,爲什麼我們要那麼地努力攀登高峯,爲什麼巔峯的時光總是特別的短暫,然後又是一段悠長黑暗的下坡路,有時候覺得生活是在故意刁難我們,那一道道關卡像是遊戲裏打怪獸的場景,可遊戲可以重來,生活不能,那些曾讓我們討厭的校園悠閒時光,如今成了我們最懷念的幸福。


醫院的大廳裏,吵雜地響着各種聲音,窗口叫號的,門診廣播的,還有從小小玻璃窗裏傳出的刻板的不帶任何感情的問答,此刻她的腦袋像個一個巨大的球,被各種聲音充斥着,她木訥地跟着長長的隊伍一步步向前挪動,窗口繳費,裏面傳出一個聲音,“五萬押金,怎麼支付”,她打開微信,嘀嗒一響,餘額變成了可憐的三位數,她上樓,將母親安頓下來,看着母親吃了飯,便悄悄離開,這其中她接了一個電話,是老闆打來的,在那些吵雜聲中,她幾乎沒有聽到他都說了什麼,但是最後一句,“再不來上班就滾蛋”,她卻聽的真真切切,她不停地點頭,不停地說着對不起,她很想告訴老闆,母親需要做一個大手術,她能不能休息兩天,可這些話,她最終沒有說出來。


到公司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了,剛進門,老闆就劈頭蓋臉地將她一頓臭罵,原來,之前的策劃方案被對方否定了,老闆被大老闆罵了,老闆又把所有的氣都撒在了自己頭上,下班前,老闆丟下一句話:“今天弄不好方案,明天大家都滾蛋”,看着一桌子的狼藉,和一頭理不清的麻煩,加上一個空空作響的胃,一個等待醫院的母親,那一刻她好想哭,想撂挑子不幹,可她不敢,母親高額的手術費需要她,不太富裕的家庭需要她,所以她唯有堅強。

凌晨四點,她拖着疲憊的身軀,去醫院看母親,在路過十字路口的時候,一輛外賣摩托車和一輛正在拐彎的汽車相撞,摩托被巨大的衝擊力撞出去很遠,後面的食物撒了一地,外賣小哥踉蹌着站了起來,第一件事就是看他的車和他要送的餐,汽車車主是個年輕的女子,在她下車那個瞬間,她就聽到了獅子般的怒吼:“你眼瞎嗎?沒看到我拐彎呀”,小哥趕緊上前賠禮,一個勁地道歉,嘴裏說着:“對不起,我陪”,女人用一種不屑的目光看着他,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哼,你陪,你陪的起嗎?你知道這車多少錢嗎,就算你送上一輩子盒飯也只能買一個輪胎”,小哥呆呆站在原地,充滿了抱歉和懊悔,可女人並沒有完,她將車子細細地看了一個遍,但是仍舊不依不饒。


在這期間,他向客戶打電話,主動要求賠償這次餐費,並表示歉意,可是商家還是投訴了他,在交警解決完後,他推着被撞的稀里嘩啦的摩托車,一瘸一拐地走在清晨第一縷朝陽裏,她追上去,說:“去看看你的腿吧,在流血”,他詫異地回頭,說:“沒事,一會就好了”。

原來,前幾天妻子在老家打來電話,說孩子的病要抓緊時間治,否則”,是呀,他何嘗不知道呢,他說:“我這麼拼命地幹活,就是想早一點給我家小寶看病,醫生說他心臟上長了一個窟窿,必須要在五歲前手術”,可是,這一個月來,他接到的都是投訴的電話,上週,他因爲遲到三分鐘被投訴,上上週,因爲送到的菜變涼,再次接到投訴,老闆說:“一個月內客戶投訴次數超過五次,就讓他滾蛋”,今天是第三次,一個月拼命地加班,省喫儉用,可是到頭來,剩在手裏的錢還是屈指可數的那一點,說着說着,他就哭了起來,傷心的像個孩子,她把錢包裏僅有的兩百塊錢塞給他,轉身離開。


一個月後,母親出院,當她聽到醫生說,手術很成功時,便覺得一切的付出和辛苦都是值得的,在電影《四重奏》裏,有這樣一句臺詞:“人生有三道,上坡道、下坡道和沒想到”,生命中總是有那麼多觸不及防,讓我們扼腕嘆息的瞬間和離別,那些心酸和卑微的生活,那些幾乎瞬間倒下去的自己,最後還是一點一點撐了過來,有人說:“覺得走不下去的時候,撐一撐就過去了”,這句話曾治癒過我很長一段時間,在自己最難,最無助的時候,只要想到,可能明天就好了,可能以後就好了,最後,不知道過了多久,再回頭去看那些艱難的腳印,我還是會微笑着對自己說:“好在都挺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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