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愛後遺症

每一個發生在我們生活裏的一件小創傷,都會給我們的身心造成不程度的損傷,後來,你在這些傷痛中感悟一些道理,或從此一蹶不振。

我們的身體和心理都有記憶的功能。那些習慣從最初的陌生到以後的念念不忘,可能並非出自你真的想要刻骨銘心地印在腦海裏,而是,你在無數個重複的習慣裏,慢慢地忘記了從前的生活,開始適應現在的日子。

愛上一個人,就是一個培養習慣的過程,從你決定放棄自己的整個花園開始,你追隨另一個人的腳步,開始流浪。你或許不知道終點在哪裏,但你篤定地認爲, “他”值得你用整個花園來交換。這一刻,愛的火焰被點燃,你不確定它會爲你燃燒多久,但你做好了,葬身火海的決心。


相戀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你都沉醉在愛的火焰裏。你是溫柔的火,他是浪漫的火,你們盛放在一起,就成了最美的煙花。他帶你做了很多你從前一個人每天都在重複的事情,比如,喫飯,睡覺,看書,逛街,追劇,看定影,旅行,或者什麼都不做就是窩在家裏看外面的世界。他也帶你做了很多從前你一個人無法完成的事情。比如,等待一個遲來消息時的緊張,送別時的傷感,重逢時的欣喜若狂,悲傷時的依靠,以及永遠都不會寂寞的聊天,坐在自行車後面的飛馳感還有最溫暖的懷抱。

生活被另一個人的身影填的滿滿的,讓你再也沒有時間去關注自己的那片花園。你喜歡兩個人的晚餐,喜歡有他陪伴的旅行,你習慣了他睡在牀的另一半,你適應了有他在的房間裏的味道,他的白襯衫成了你最喜歡的連衣裙,他的剃鬚刀被榮耀般地登上了化妝臺的寶座和你的化妝包擺在了一起,晾衣杆上總有收不完的衣服,五顏六色,大的小的,透着詩一般的生活。


有一天那個人突然不辭而別,你沮喪到了極致,就好像你每天都會走的路,突然在某個清晨被一扇門關了起來,你無法逾越那扇門,但又找不到回去的路,於是你站在原地,哭泣,哀嚎,憤怒地喊他的名字,然後祈禱,會希望他回頭,只是後來,時間再也沒有爲你打開那扇門。直到,那扇門被時間腐蝕的鏽跡斑駁,變得滿目瘡痍,有人從你身邊經過,輕鬆地越過了那扇門,而你卻發現,那把鑰匙早就被你遺失在了風裏。

你繞了很大的圈子,回到當初開門鮮花的院子。你一點點地拔掉雜草,你在春天試圖播種新的種子,可是,他就像一個會飛的幽靈,不停地在你的眼前,你的腦海和你的心裏出現。它用最毒的咒語告訴你:沒有他,你的日子就不會快樂。


是的,喫飯的時候,你會哭泣,眼淚落在湯裏,你覺得湯好鹹。睡覺的時候,你會覺得身體不知道該放在那裏,從前的大牀似乎一下子變大了無數倍,再搞笑的電影都在向你傳遞悲傷的氣氛,每一個路燈下急匆匆的背影,都你被幻想成了他的樣子。

幾十平的小房子一下子變成了幾百上千平米的大倉庫,開門回家的瞬間總有一股冷冰冰的寂寞順着你的毛孔鑽進你的身體裏,讓你懼怕每一個沒有他的獨處的瞬間。他的白襯衫被藏在櫃子的深處,你已不再趕穿它,因爲那是他留給你的僅存的一點味道,這是沒有他的日子,你唯一可以支撐下去的希望。味道還在,他可能真的會回來。


當你一個人走在街上時,你總希望回頭去望,就好像他就躲在人羣背後。你依舊將可樂塞滿冰箱,你還是會不自覺地穿他說“好看”的那件連衣裙,你總是在各種食物里加入過量的醋,卻忘記了自己曾經是那麼討厭酸味。手機的播放器裏,打開的第一首歌是他最喜歡的那一首,水果他只吃西瓜,所以你從來都不會去看別的水果,因爲無數的習慣,讓你形成了一種很難改變的思維定式,他的需要,就是你全部的需要,即使他已經離開很久很久。

愛情就像一場重感冒,各種症狀是他送給你的小驚喜,最初你會被他弄的頭暈目眩,你會爲了如何更好地適應它而苦惱,直到有一天你接受了它,並適應了有它存在的日子,可是後來,感冒好了,但你的身體和大腦卻永遠地記住了感冒時的那些小驚喜,併成爲往後餘生裏的最深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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