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手机铃响的时候,张善的心再一次提到了嗓子眼。他瞥了一眼门口,竟好似听到了敲门声,“扑通,扑通,扑通……”
“张善。”忽然有人从他的背后拍他的肩膀。
他打了一个机灵回过头,竟见是高原。但转瞬就又不见了。屋里空荡荡的,只有电冰箱运转的声音。
手机铃声终于停了下来,他这才恍然醒来去看了一眼。只见上面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这才松了一口气。
忽然又一声轻响,他惊的一怔,这才看清是短信。随即深吸了一口气,终于从沙发旁挺直了身,拿过了放在沙发另一头的手机。
“我喝了,该你了。”
张善惊慌地瞪大了双眼,仿佛看见了地狱的来信。
“我喝了,该你了。”
崩裂的鲜血如幕布拉开,漆黑的深涧。一双熟悉的眼睛没了灵魂,直勾勾地看了过来。忽然被鲜血覆盖的嘴唇咧了开,露出了一丝白色带血的诡秘。仿佛在说:“我喝了,该你了……”
“该我了……”
灯光摇晃着,红色的酒杯从张善的手里递了出去。见对面没有立即接过,又佯装恼道:“怎么?高总不给面子?”
高原努力睁大了双眼,踉跄地站了起来道:“哪,哪能啊,是实在喝不下了。”他说着扫了一圈坐着的十个人,和服务台上那十个见了底的酒瓶。
张善却不以为意道:“一向听闻高总酒量好,怎么这脸都没红了,就说醉了了?”
高原无奈笑道:“确实是醉了,张总见谅。”
张善冷笑道:“看来是我们公司的单子不够大,对高总来说不过是蚊子肉,可有可无啊。那也罢,都怪我们不配,也就不往自个儿脸上贴金了。”
“不敢,不敢,张总千万别这么说。”高原忙道,随即想到了自己那即将上大学的女儿,又道:“我喝就是了,我喝就是了。”
张善这才满意的笑笑,将酒杯又递了过去。随着酒杯渐渐变空,脸上的笑容也被拉扯得越发上扬。
“来,再喝一杯。”
“张总,实在是喝不下了。”
“最后一杯,就最后一杯。我张某人一向言而有信,只要喝了这最后一杯,今后我们公司的单子就全指着高总了。”
“这,可我是真的喝不下了。”高原无奈道,想到了老婆临出门的叮嘱,又摇了摇头。
“这什么话,高总这是还看不起我?”
“真不是。”
“哼,不就是喝杯酒吗?看来高总是看不起我们公司这小单子了。”
“张总,真真不是。”高原无奈道,又想到了前几天老婆看中要买的车。咬咬牙,苦笑道:“只是再喝,我这估计就该到太平间报道了。”
张善不屑道:“不就是一杯酒嘛。哼,你要是到太平间报道啊,那我就跟你在黄泉路上做个伴。呵呵。”
“我……”高原无奈叹了口气。
不想刚一开口就被那在坐的十几位金主给打断了。“不就是一杯酒嘛。”
吊灯奢华故意调为了复古的黄,照得四周金碧辉煌。墙是金色的,桌椅是金色的,酒菜是金色的,人也是金色的。高原强撑着桌子不让自己倾倒,又想到了年底的晋升,也只能咬咬牙拼一拼了。随即单手接过了张善手上的酒杯,深吸了一口气一饮而尽。手立时垂下,酒杯碎裂,四溅,晶莹透着彩虹倒在了鲜红的地毯上。只见那金色的墙,金色的桌椅,金色的酒菜还有那金色的人,随即变成了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