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成了他們

近來心裏總是有些不踏實,打電話回家,每一次聽到的都是歡樂的事情,從來沒有困難和不開心,除了即時的嘮叨以外,其他都是吹牛逼,說段子,一家段子手。

心心念了一個周說要回去,順道去給爺爺掃墓。電話那頭的媽媽終於等不了了,用比以往慢幾倍的語氣跟我說:我跟你說件事兒哈。就單單這幾個字就讓我心跳加快了,以以往的經驗,這幾個字背後隱藏着一些可能比較嚴重的事情。我一下子想起了爺爺去世,爸爸出車禍等等的事件。果不其然她還是跟我說,最近我做了一個小手術,如果你明天回來進直接來醫院吧,我們正好要辦理出院。聽到這一些的時候,我已經被情緒帶跑了,根本聽不進後面的話,眼淚嘩嘩地流,其實我知道但凡出院了,估計就不嚴重,但那種情緒來臨的時候無法剋制。情緒裏有心疼,也有內疚吧。

我好像很害怕這種突然失去,突然地告知我發生了一些事情。如果說會死別,我會內疚很久,如果是生病,我還是會內疚。總覺得自己沒有做好照顧好家人吧。其實內心深處應該是很害怕失去他們吧,害怕到連一點點不舒服都要擔心,心疼。其實我在抱怨他們的同時何嘗不是在抱怨自己呢?他們有事兒怕麻煩到我,不跟我講,但我何嘗又不是這樣呢?活着,活着,就活成了他們。明明彼此心裏都有深愛卻不善溝通,更有甚是怕給對方添麻煩,其實真的是麻煩嗎?或許不麻煩纔是一種疏離吧?親人之間還是需要相互麻煩,相互虧欠的吧?

道理懂得好多,實行起來還是很不容易,就像我輕易不跟家人說我遇到的困難和不舒服。自己一個人盡力扛着,還是不願意給他們添麻煩,用另一個角度來解讀,估計是覺得自己沒有活成他們希望我成爲的樣子,再往深裏挖,可能擔心這樣的自己不被接受,不被愛吧?也許他們也是這樣的想法,不想給子女添任何麻煩,也不想承認自己是年紀大了,需要子女的一些照顧了。我們彼此就像在扯橡皮筋,把之間的弧度都扯沒了,相互撐着。或許提前鬆手的那一方不算痛苦吧,真正痛的是留下的那一方。

仔細想想這些值得這麼糾結嗎?好像不值得,好好處,好好愛不就可以了嗎?可是人奇怪的地方就在於會陷在一個其實看起來很簡單的圈兒裏,它需要你一步一步地靠着打破既往的經驗走出來,有時候帶着喜,有時候帶着痛,有時候帶着怒,有時候帶着委屈。走起來還是不容易啊,不容易,且悟着吧,最起碼比之前好了很多。能夠不被情緒帶着跑了,知道該做些什麼,也能理解這種現象的根本。

且活且悟吧,最好能說愛的年紀多表達一些吧,不管什麼時候,要學會表達愛意,如果這個人對你足夠重要的話,一生太短,學會表達愛意,學會讓情感流動起來,不留遺憾,這是對以後的自己的期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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