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凝絮，飄飄揚揚。鵝毛般的雪夾雜着風，在空中飄散。
01
“救我。”這般毫無溫度的話，在蘇黎耳邊響起。
“我憑什麼救你？”這個世界可沒有平白無故的東西，這是蘇黎早已明白的道理。
“我助你擺脫牢籠，遠離蘇府。”南宮郕說的極快。
“否則，你我就都死在這裏吧。”他再添上一句。語氣滲人。
“成交。”
汴熙十一年，南宮郕是聖上的第三子，母妃早逝，在宮中孤苦無依，不得聖寵。而蘇黎，還是沈家庶女，在府中任人欺凌，上至沈家家母，下至沈家婢女都能踩她這個母親早逝的庶女一腳。不得不說，真是絕配。本該無交集，卻因爲一場刺殺將二人命運鎖在一起。
只可惜二人從來沒有所謂風花雪月，不過是互相利用。
一月後，沈父執意把蘇黎嫁給同僚當妾，蘇黎毫無反抗，因爲她知道有些承諾該兌現了。若是，不兌現，，，那就魚死網破。
後來，一場漫天大火突降沈府，燒死了即將出嫁的沈二小姐，從此，世上再無沈皖。
“我送你去蘇府安頓，以後你就是蘇家小姐蘇黎。”南宮郕對蘇黎說，嘴角帶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如初晨之朝陽。如若蘇黎沒有見過他曾經的樣子，恐怕差點相信了他的溫暖了。
“好。”蘇黎照樣笑得很甜。
02
到達蘇府那一天晚上的夜色很美，真正的生活終於開始了。蘇黎在等待第二天的晨曦。
“我們做個交易吧。你讓我學習我想學習的東西，而我也會幫你做事，這筆賬，如何？”
“不必了，在我這兒不留無用之人。除非，你能讓我看到你是有用的。”說完，南宮郕便轉身離開。
她知道，她需要給他想要的東西才能留下來，而她留下來的目的就是報仇。這就夠了。
此後，蘇黎每天經受超強度的訓練，訓練並沒有因爲她是女子變得柔和，有時候感覺堅持不下去時總會想起在蘇府的每一個難熬的夜晚，儘管每天傷痕累累，但她不後悔。
汴熙十三年，蘇黎在汴熙比武擂臺上贏了所有比賽的汴熙朝男子，在衆人的非議中成爲參將， 她離心中的目標又近了一步。
也許人只要有了自己想守護的東西就會變得堅韌不拔。
成爲參將後的蘇黎也受到衆人的巴結討好，她一一虛僞以應，年少時經受世界所有的背叛，母親沒有理由的拋棄，父親的冷落，府中衆人的欺辱，她早已深知那人性背後的不堪，所以她輕易從別人的眼中看出算計。
與此同時，好像好多事情都發生了變化。
一天，南宮郕對蘇黎說：“不知道你的生辰，今天我想把這件紅衣送給你，願阿黎一生活得恣意瀟灑，如同火般明亮，”他把手中那身袖子繡着梨花的紅裙遞給蘇黎，他的眼眸潛藏着溫柔。說完，他又拿出一隻玉簪，簪身圓潤通透，玉質溫涼，簪頭綻放出梨花。
南宮郕小心翼翼地把簪子別到蘇黎的髮間，笨拙得如孩子一般。
也不知，那天的星光會不會觸動到了誰。
03
南宮郕本爲宮中棄子，一步步苦心經營，不斷拉攏朝中勢力，早已成爲暗湧潮動的朝堂中的一把隱蔽的劍。
這一切都在蘇黎的眼底下發現的，她知道他的羽翼豐滿，知道他的雄心壯志。
汴熙十四年，蘇黎出征攻打宸國，出城的那天陽光明媚，陽光照在她的臉上，她，沒有回頭。
她跟南宮郕約定好了，這一戰後便幫她報仇，她要讓沈家的人償還這些年欠她的債。
城頭鐵鼓聲猶振，匣裏金刀血未乾。在悲壯戰歌的奏響中，她逆命而生，背光而馳。
班師回朝的那天，在城門她沒有看見南宮郕。她滿心算計着沈府接下來的命運。
在宮中的慶祝宴上，觥籌交錯，四周喧囂，呼和着，談論着，蘇黎一下子就看到了南宮郕。
他正把一塊糕點輕柔地喂到一個女子嘴裏，眸色溫柔，那女子羞澀地笑了。遠遠望去，才子佳人，天作佳偶。
蘇黎當然知道，那個女孩子叫柳嫣。
傍晚的風吹動古樹，沙沙作響，月亮的臉被擋住。南宮郕在蘇府院中找到了蘇黎。
“在軍中可還好？”略帶試探的語氣響起。
“一切順利。”蘇黎臉上毫無表情。聲音清冷。
“那便好。”
周圍的景色是那麼的寧靜，四周安靜得可以聽得見風聲。
“大梁那邊有什麼消息？”南宮郕問道。
“暫時沒有，我明日便啓程前往查探消息。還請你記住我們的交易。”
“一個月後。”南宮郕努力壓下心中的悶意。
“好。我等你的消息。”說完，蘇黎就離開了。
風依舊在吹，彷彿要將二人吹得越來越遠。
04
只是，由於在梁遭遇變故，蘇黎被捕，遭到梁方嚴刑拷打，可一想到報仇，她便一一忍了下來，兀自忽視牢牆上的斑斑血跡。
終於梁過受汴熙兩面夾攻，頃刻覆滅，偌大的大城鬼哭狼嚎，終究在歷史的沉沉鋪墊下落下帷幕。
蘇黎帶着面紗回到汴熙，風吹動面紗，卻獨獨吹不去那些風化的淚冰。她的臉毀了。
此後，漫長一生，恐怕再也恢復不了了。
但是南宮郕果然信守承諾，她等來了蘇家滿門流放的消息。至於罪名。呵，那不過是最沒用的東西。
時隔多年，一襲紅衣的蘇黎笑得好不恣意，大步流星地走進蘇府。
“你個小賤人，怎麼還沒死？”果然，她那妹妹真是盼不得她死呢。當然，他爹早就見過她了。只是可憐他竟以爲她與亡女不過是世界上長得相似的人。
“自然不是回來陪你們敘舊情的。而是來好好照顧照顧你的”
“敢問將軍有何指教？”她的好爹爹開口問道。
“自然是要你的寶貝女兒呀。”蘇黎白了他一眼。
“將軍有何事？”
“她嘴太欠了，這人我帶走了。”說罷，便有人去拖走沈曼。
“將軍爲何......”沈護有些慌亂。
“欠我的，都得還，沈曼，你，還有其他人，都得還！”不等他說完，蘇黎就回應道。
蘇護身體發顫，跌在地上。
“父親，長路漫漫，好好享受呀。”蘇黎在蘇護耳邊輕輕說道。說完就大步流星離開了蘇府。畢竟，從此以後，她不會再踏進去半步了。
她的執念也算是完成了，她笑着笑着，竟然發現自己一直都沒有家。
05
後來日子看似平靜，實際暗潮永動。皇上眼看馬上駕西，各皇子蠢蠢欲動。
這期間，柳嫣卻獨自離開，南宮郕急忙去追。
那天，湛藍的天空被沖天的戰火吞噬，黑煙籠罩下的孤城顯得悲曼。果然，南宮郕不在，看來他們是要拿她開刀了。
可笑，太可笑了。
城裏的兵都被派遣出去了，可能是找個柳嫣需要那麼多人吧。
蘇黎最後見到南宮郕的時候，他在馬上，旁邊是柳嫣。周邊的自然是柳嫣父親的親兵，以及，，，他派遣出去的兵。
而，蘇黎，是掛在城牆上的戰俘罷了。
蘇黎怎麼會不知道呢？南宮郕早已經知道有人聯繫她，希望得到扳倒南宮郕的把柄，可偏偏，她的確知道太多。
柳嫣出走以及派遣兵出城都是南宮郕一手策劃，爲的就是讓她死在孤城。他們初識於交易，沒想到結尾也是算計。
電光火石間，蘇黎死命衝破約束，跳下城牆。血在她身旁蔓延開，最後的她依舊一襲紅衣，她的手裏緊緊攥着的是那個玉簪，也是她多年來唯一的首飾。
她的仇早已經報了，他們的交易早就已經結束了。她看着樓臺下的他，那麼緊張，緊張她並沒有死，緊張她會泄露了他的機密。
只是，他又怎麼知道，那年，他伸手爲她別上髮簪時，她毫無動心？又怎麼知道，她會忍心聯合別人扳倒他？又怎知，她願意死的。
差一點點，她就相信了那年那個溫潤的眼眸。還好，還差一點點。
最後，蘇黎望向柳嫣，不知，柳嫣的結局會如何？
這就是她自己的報應，她明明知道柳嫣會跳入火坑，卻還是眼睜睜，明知道那就是利用。明明知道，連套路都跟對她的一模一樣。
06
史記，汴熙十六年，南宮郕奪得帝位，那一天，他殺紅了眼，他那溫文爾雅慣了的臉龐，燃起火來彷彿要把整個京都燃盡。
最後，他抱起了冰涼的她，眼淚悄然滑落。
南宮郕登基後改國號爲黎，僅此而已。
“對不起。”蕭索的聲音在寂闊的殿中響起。只是太過縹緲。
那麼多年南宮郕也不過說過一次對不起，也只是多年後突然想起了曾經有一個女子死在城牆下。
呵，帝王多情？史書的情不過就是做做樣子的話本。他的心裏早就沒有情了。
流光易碎，那隻簪子早在靜水流年中不見了。也許他是猶豫過的，但只是一剎那，很快他便把那顆棋子親手處理了。
以後，他會是個好皇帝。
不管如何，贏到最後的人是他。
全文終
本文由人間文品專題助力！
人間文品專題隸屬於漸行漸遠漸無窮的小島，歡迎您的入駐。
人生漫漫，漸行漸遠
此專題的意義是爲了給熱愛文字的你提供一塊風水寶地，我們一起進步。
參與方式：你可以投稿到日更大挑戰專題裏，也可以參與小島話題＃人間文品，發起文章自薦。
我們會從中精心挑選一篇優秀的文章，錄入人間文品專題，百萬權重爲你的文章點贊助力！
品人間之情，賞人間之美。
人生漫漫，我們攜手一起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