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11-17只有他命最好啊

媽媽已經很多次因爲爸爸的一些思想問題而吵架了,每次都能讓媽媽感覺她自己要先被氣死的程度。

我一直認爲他們倆的根本原因在於年齡的差距實在是太大(相差了15歲),這和袁先生的父母是一樣的問題,兩個人無法相互理解,或者只有一方(媽媽)一直在理解,而另一方(爸爸)一直覺得理所當然,從不思考如何經營家庭的問題。

大伯是個很奇蹟的存在,他從小霸道無理,總是欺負二伯和爸爸,爸爸又是個生性老實的人,奶奶病重是爸爸牀前牀後的照顧,家裏一日三餐也是爸爸想辦法到處某食,爲了能得到更多的糧食,爸爸經常出去找活做,掙得一家人的日常開銷。奶奶去世後的多年,也就是在爸爸24歲面臨大伯要求分家的時候,爸爸只得到了一牀被子和幾件破衣服,那時候的爸爸只能跟着當時的師傅幹活,如此有得一手混飯的手藝。上一輩沒有給他們留下任何值錢的物件,除了貧窮的生活,更不可能去想更多的其它的事情了。

我小時候記憶中的大娘已經失明很多年的婦女了,聽大人們說這眼疾是大伯造成的,具體原因可能是大娘在不舒服的時候想去醫院看,而大伯常年在外嗜酒吹牛,從不管她,結果病情嚴重到失明的程度了。後來大娘走時,大伯沒有半分難受,反而覺得自己解脫了般的自在輕鬆,這在當時他的兒女眼裏是極不理解的,但雖有怨言卻又不敢反駁。

後來大伯的兒女分家,他每年會得到兒女給他的錢,這樣不勞而獲的生活最是自在,這樣的生活,在很多年的過年時,他總是在二伯和爸爸面前炫耀,表明自己一生過得如此順心,在那個年代已經是最好的養老狀態了。但後來兒女的壓力越來越大,希望他能稍微幫忙時,他總是逃得快,不幫一點忙不說,反而開始叨唸起兒女不給他錢了,爲了混口飯,他可以去兒女的家裏偷糧食,卻從不幫上半點忙,因爲他覺得別人給他都是理所當然的,不給我去自家兒女家裏“拿”也是正常的。

最近的一件事情是這樣的,三堂哥養的蝦塘被人家養的鴨子給吃了不少,三堂哥氣不過把人家的鴨子捉了10多隻回來,然後希望自己的爸爸(大伯)幫忙去守蝦塘,結果大伯說沒空,但聽到有鴨子就趕緊去三堂哥家拿了幾隻回來,自己整熟了邀了幾個老鄉好喝酒吹牛,全然不管自己兒子蝦塘的事情。爸爸聽到媽媽說這事的時候,爸爸感慨萬千的說了說,只有他的命最好啊!

媽媽氣得當場差點摔了碗飯。

我問爸爸,你爲什麼覺得他命最好?爸爸便將他年輕時候的事情講給我聽,一直到後來總是不勞而獲的自在生活說得心馳神往一般。我但問爸爸,你是覺得他沒心沒肺活得隨心自在的命好呢,還是覺得他兒女這樣待他好呢?

爸爸沒有說話,但顯然的是,爸爸覺得大伯人生大事已經全部完成,就算兒女不待見他,他也還是隨心所欲的生活,這是爸爸最羨慕的。

我對爸爸說,大伯一生只爲自己而活,看似風光無限,但是你問問媽媽,村裏有誰看得起他呢?一個不被人尊重的人,你走到哪裏都會被嫌棄,不光別人看不起你,自己的親人也看不起你,你覺得你現在被媽媽管着,說話做事總是感覺被指責,那你可想過媽媽爲了讓你體面的生活在村裏,花了多少心思呢,這些爲人處事若不是媽媽一直在維護着,你覺得誰會看得起你呢?

再講下去也是沒用的,爸爸聽不懂這麼深刻的話,在他心裏有些觀點已經成型,已經無法改變,所以他也無法理解媽媽的用心良苦。事後媽媽對我說,你別花心思去說他了,他這輩子是不會改變了。我片刻無語,擡着看看星星,看看走動的雲朵,然後嘆氣說道,那媽媽,你也別老因他而生氣了,不值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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