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文品•徵文】||自由之下,花落滿城

“在這個聚散如同雲散紛飛的世界,自由大概是最重要的了。”這是簡寧一直以來堅信的理念。

01決裂
“你的女兒好像是早戀了呢。”簡寧立馬嗅到了尖酸刻薄的氣息。

沒錯,她的繼母又在她父親面前打她的小報告。

五歲的時候,簡寧想要討好繼母懂事地洗盤子。不小心把盤子打破了。

這件事情到了繼母的嘴裏,就是她不懂事,胡亂發脾氣,打碎了盤子。她那父親竟然還批評簡寧了。

小的時候簡寧從來都是戰戰兢兢。覺得那裏並不是她的家。那是繼母和她兒子與父親的家,不是簡寧的家。

“關你屁事!”簡寧回道。

“你怎麼跟你媽媽說話呢!?”她父親立馬就生氣了。

“她自己嘴巴不乾淨,自己找罵我有什麼辦法!”

“你這是對長輩該有的態度嗎?”果然,她父親更生氣了。臉都有青筋露出。

“她不是我的長輩,我的親人不會老是污衊我。不會對一個孩子那麼惡毒!”簡寧摔掉筷子。

這飯有什麼好喫的,不過是冰冷的飯桌上坐着各懷鬼胎的人。

簡寧站了起來。她的父親一瞬間不知如何反應。

“不僅她,你!也不是我的親人!”說完這句話,簡寧就自己背起包出門了。

02那時年少
小的時候,簡寧多希望,父親相信她。會感知到她在那個家的無措與難過。

可是誰能一輩子都是孩子呢?那些渴望長輩關懷的希翼被她在時光中扼殺了。

在家裏反抗過後,簡寧突然一瞬間感知到自己真正爲自己活了一次。

只是,她不會再回去了。

後來,她在家外面生活着。除了學習外,每日每夜都在想着怎麼打工賺錢。因爲,她寧願輟學都不願意回那個家。

都高中了,同學們都在吐槽學習的壓力,只是,簡寧經歷的又何止是學習的壓力。

在課間,她實在是困得熬不住了。立馬就趴到課桌睡覺了。

突然,有一隻手輕輕地碰了一下她。

她有些懵,微微眯着眼看着徐苑。

“這是麪包,給你。還有這個,牛奶。”徐苑說完就走了,腳步微有踉蹌。

對,上回也是他,在她回家的路上,給她遞上她落在課桌上的水杯。

被繼母看到。因此,被安上“早戀”的名頭。

簡寧看着徐苑有些呆愣。隨後說了一聲謝謝。她今天沒喫東西,又困又餓。

夜晚的道路上,簡寧踏着乘着晚風的星空回到她租的房子。

這個月的錢,又得趕緊解決了。

中途路過樓下的飯館,那個阿姨招收讓她過去。

“怎麼今天中午不來喫飯了?”那麼充滿善意的問候,簡寧都不敢看他。

“我,,,沒錢了。”猶豫片刻她說道。

“傻孩子,以後你都過來,不用錢,我的小店缺人,你願意幫我嗎?平時刷刷碗,搞衛生什麼的,就是很辛苦。我會給你工資的。並且,包伙食費。”

簡寧呆愣幾秒,覺得這簡直解決了她的燃眉之急。後連忙答應。

此後簡寧解決了自己的生活問題,生活步入正軌,有時候,忙得直不起腰時,她用手拂去臉上的汗珠時才深刻感覺到自己是自由的。

徐苑對她真的很好,但是當他第二次遞給簡寧零食時。簡寧默默退回去了。

並且配上字條,“我不需要,謝謝你,真的很感謝。以後不要送了。”

此後,並不外向的徐苑的確再沒有給她遞過任何東西。

有時候,簡寧很好奇,爲什麼連徐苑,甚至連飯館的阿姨都對她那麼好,爲什麼爸爸不相信她?爲什麼媽媽拋棄她?

她早就沒有時間考慮什麼親情,愛情,友情了。她要拼命努力,她要自由。

自由是她的所有,是她逃離家,逃離學校,逃離一切的理由。

她也喜歡徐苑,但是更喜歡自由。像那樣的三好學生一看就不是跟她同一水平線的。她要的是自由,不是這些束縛!

03涅槃重生
簡寧那麼努力,最終她也的確考上了一所挺好的大學。而徐苑,自然是高等學府的學生。

大學生活對於簡寧來說並不美好,她還是每天想盡辦法賺錢,連軸轉的工作和學習。

只是,大學期間,她打工期間認識了一個跟她一樣,經濟緊張的李赫。

她好喜歡他身上的溫暖陽光,生活的重量並沒有壓倒那個少年的棱角。

不似她,除了對自由的憧憬和渴望。再無其他。

在李赫的追求下,簡寧成爲了她的女朋友。

男孩真的很溫暖,每天早上會備好早餐給她。在她累的時候會輕輕抱住她。會不計辛苦的努力工作給她買禮物,給她喫想喫的東西。

簡寧長那麼大從來沒有遇過對她那麼好的人。

多年來,他們相互扶持,在大學生活中,好像從來沒有孤單。

幾寸相思,幾縷時光悄悄消散。他們畢業了。

李赫很快就找到了一份穩定的工作,他們租了房,他們編織了一個家。

而簡寧,面臨了一個選擇,她有一個創業機會,那個機會會離開當地。當然,她也可以不要這個讓她付出多年艱辛的機會。

簡寧告訴李赫的時候。李赫手抖了一下,很輕微。

“你可不可以不要走,你可以在附近找份工作,或者,我養你都是可以的。我們結婚不好嗎?”

“可是我不願意。我不想就這樣就結婚了。”對啊,她怎麼願意將自己的自由扼殺在自己手中。她最愛的明明是自由啊。

簡寧不會放棄肆意尋找自由的方向。這一輩子,她的執念可能就是自由了。

“我爲你妥協那麼多次,你爲我妥協一次,就一次。。。可以嗎,簡寧。”李赫算是祈求了。

“對不起,我不願意,我不願意妥協。”

經年送別離,她不同意結婚,而李赫不想奔波了,他只想要安穩。

他不惜用分手來逼她妥協。

只可惜,歷久彌新的情感終將湮沒在時間河流中。簡寧終究最喜歡的還是自由。

04 思見過往
簡寧去到了新的地方,她開始適應新的生活,她好像再次嗅到了自由的氣息。

她又開始進入沒有間隔的奮鬥努力中,因爲她覺得,很快,等她經濟能力強的那一天她就徹底自由了。

年少時的經歷,從來沒有片刻安閒的經歷讓她有着奮鬥的勇氣和不顧一切的勁頭。

她成功了,在多年後。多年後,當她踏回曾經大學的地方。

微風吹動她的頭髮,一切都那麼清晰。

她在四周閒轉着。突然看見一對情侶。

女孩好像在男孩旁邊輕輕說些什麼。

“你怎麼那麼笨呢?沒有我,你該怎麼辦?算了算了,我來處理就行。”男孩說道。

簡寧突然認出,那是李赫。

只見女孩輕輕摟住了男孩,撒嬌似的。

他們沒有看見簡寧,簡寧在她的那頭,看着他們微微輕挽着,一起離開。

要是李赫這般對她說話,以簡寧的性格,肯定覺得不能接受,不能接受自己竟然會被說笨。

她與李赫可能會吵起來,最後,以李赫的妥協爲結尾。

可是,剛剛那個女生微微撒嬌,被說完後還開心地往李赫身邊靠。男孩也很寵溺。

她突然覺得,也突然釋懷,李赫終歸找到了對的那個人。

時光清淺,定格在了樹下直直站着望向那邊的她。

05 那是父親
離開後,她回到了自己長大的地方。

她見到了飯館阿姨。

“你父親走了。”

“什麼?”

“一年前,他患了癌症,離開了。”

簡寧呆愣在原地,那個不負責任的父親竟然已經走了?她還是很難過,畢竟,那是她的父親啊。

“死前,他還唸叨着要見你。可是卻聯繫不到你了。還求我聯繫你。”

簡寧在離開李赫之時,就將聯繫方式換了。因爲在她看來,那樣纔是真真正正的自由。

“你這孩子可真狠心啊。”

“對不起,阿姨,我那時換了聯繫方式了。忘記通知你了,很抱歉。”

“你對不起的不是我,是你父親。那些年幫你的是他,不是我,是他找到我,讓我給你飯喫,讓我提供你需要的給你。他拜託我的。錢也是他的。”

宛若平地驚雷,這一切,竟然是她的父親做的。那個?不相信她的父親?那個,讓她難過的父親?


06 往事流年
那張迷失在時光深處的電話卡都沾染上灰塵了。當簡寧將它再次啓動的時候。

那一瞬間,好多信息噴湧而出。就好像是一顆顆將人釘在黑暗之城的冰錐。

“你回來好不好,我錯了,我不想分手。”

“你過得好嗎?可以給我回復嗎?我好想你,簡寧。”

那一條條信息來自李赫,最後他發的一條是:“簡寧,希望你一切安好,我也要重新開始了。我要放下了。最後,祝你成爲世界上最最自由的姑娘。這是我最後一次發信息給你了,再見了,我的姑娘。”

猝不及防,簡寧就留下了眼淚。

“簡寧,你父親出事了。收到信息趕快回復!”

還有父親的。
“寧寧,你在哪兒啊?有沒有餓肚子啊?”

“我想你了,孩子。”

“爸爸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

最後的最後,再也沒有了信息。

所有的悔恨和嘆息都化成了寒風中沾滿了臉的淚水。簡寧終於發現,其實有些人,她一開始就擁有,不知怎麼的,就走散了。

這些年,她那麼害怕失去,覺得自由纔是她愛的東西,覺得自由纔是能救贖她的東西。一心覺得自己只需要追求自由就好。

她的母親就是因爲自由二字拋棄了她,她也因爲自由二字,丟掉了那麼多愛她的,還有,她愛的人。爲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小時候父親將她舉起肩頭,安慰她說:“寧寧不哭,這裏有糖。”

年少時,徐苑將東西小心翼翼遞給她,那時候陽光正好,光影就那樣照在他的臉上。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

那年李赫輕輕哄着她不要生氣,憨憨地將她喜歡的東西塞進她的手裏,然後傲嬌地轉身,等着她的反應。像是一個等待糖果的孩子。

現在她好像達到心中的預期了,她不用爲物質所發愁了,只是,那些年的那些人呢?爲什麼在似水流年中都好像走散了。

在空蕩的房子中,簡寧抱着自己的肩膀,大聲地哭了起來。好像把這些年沒有流過的淚都一一補齊了。終歸在自由之下,花落滿城,再無蹤跡。

是不是那些人都離開後,她就真正得到了自由了?是不是這樣纔是她要的自由的模樣?

全文完

【人間文品】徵文 || 自由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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