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碗水怎么是咸的?

学校早已经从我家楼下迁出,二年级的时候,校长说上头拨了一笔钱下来,半年之后,一座全新的教学楼就建成了。

班上的同学似乎都很幸福,他们通常不在学校写作业,而是等放学之后,结伴去小卖部买零食,然后吃着辣条嬉笑着回家。

我羡慕班上所有的同学,羡慕他们的学校离家远。

离家远就代表他们回家晚,回家晚就意味着他们只需要写作业,而写作业就意味着他们不用做家务,不用做家务就代表着他们必须写完作业。

而我每一天唯一的奢侈时光就是写作业。

由于奶奶经常早出晚归,烧洗澡水的任务自然而然的就交给了我,全家三个人,就读初中的堂哥总是会在星期三的中午回来,而我那时,离摆脱小学生这类称呼只剩一年的时间。

那段时间的我,格外忙碌,格外焦虑,尤其爱哭。

“奶奶,不是只要洗自己的碗吗?”

我晚上从来不做梦,所以醒来的很早。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可我不是鸟,没有饭吃,奶奶才是那只起的最早的虫子。

学校规定没有在食堂订早餐的学生统一八点到学校,学校早餐很好吃,有小炒肉粉,肉包子,皮蛋瘦肉粥和甜馒头,我也想吃学校的饭,可是妈妈说,学校的饭不营养。

我皱了皱眉,想反驳,转头看见奶奶纯朴的目光,话头噎在嗓子眼。

心里不住地埋汰着奶奶家所谓的“营养餐”。

剩饭剩菜哪来的营养,饭菜是提前一天晚上做好的,是的,冬天的时候,奶奶会提前做好两天的饭菜。

有时候是鱼头炖豆腐,有时是炒白菜,或者是萝卜榨菜。

在这些里面,我最讨厌奶奶亲手腌制的萝卜榨菜,原因是有一次我在菜碗里看到了蠕动的蛆虫,奶奶非说我“捏怪”,就是说假话的意思。

那次气的我连续整天没吃饭,本是想反抗奶奶,可没想到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那天是周三,初中的哥哥下午就回家了,奶奶准备提前准备晚餐,她乐呵呵的跑去厨房,半小时后,端出一盆又一盆香喷喷的菜肴。

她没叫我吃饭,我便赌气,自己在走廊上坐着看故事书。

起先是不饿的,听着奶奶和表哥的谈话,却越来越生气,原来被添油加醋之后,我竟然成了一个娇气,爱耍脾气的小姑娘。

堂哥听着便想来教育我,仗着他比我高两年级。

他挑眉端着满满的饭出来了,里面有青椒炒蛋,油炸小鸡腿,蒸饺。

随他放屁,我才不听。

我决定不耍脾气了,等着奶奶叫我回去吃饭,等啊等啊,等到妹妹被打着吃完一碗饭,等到表哥收拾好奶奶给他带的一书包的牛奶零食,等着最后一声饱嗝响起,奶奶说话了。

“别以为你不吃饭就可以不洗碗,整天想着法子偷懒,果然不是我们老陈家的种。”她的脸越来越黑,仿佛有人隔空在和她对骂。

委屈,气愤,一万种坏情绪在我心头酝酿,如果孙猴子此时钻到我的肺里去,一定能把他胀死。

可是在处于无能年纪的我只能妥协,洗就洗吧,泪水从脸颊滑落滴到那盆装了十几个碗的盆子里,顿时销声匿迹,哭声越来越大,直到黑夜与我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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