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疫》:鼠疫即生活,就如一场赌博

艺术源于生活,而生活也形象与贴切地诠释着艺术。

《鼠疫》,这部年初时就被大家极力推荐的著作,我终于在年末,这个后疫情时代,将它看完了。

看过加缪的两本书,《局外人》与《鼠疫》,于我而言,阅读它们都挺费脑的,因为哲学家的小说往往都带有强烈的思辨意味,那些文字里无不蕴藏着写书人深刻而厚重的思想,在阅读的过程中,好像眼前布满着一团迷雾,需要一点一点地将它剥离开来,然后隐约能看见一缕阳光,一团黑暗,它们相互交织、缠绕。我无法说自己是透过黑暗感受到了阳光,亦或是从阳光的深处发现了黑暗。

无论是《局外人》,还是《鼠疫》,都从悲观之处感受到了乐观、抗争、虚无。我不太清楚,这是不是所谓的“荒诞”,加缪说:“确认生命中的荒诞感绝不可能是一个终点,而恰恰是一个开始。”那么,我在开始思考这个问题时,也许就是一种荒诞吧。

《鼠疫》讲述的是在阿尔及利亚的一个海滨城市—阿赫兰,人们平静而枯燥无趣的生活被成群结队的死老鼠所打乱,谣言四起,几天之内变得惊慌失措。随着当局采取关闭城门,将阿赫兰彻底隔离,鼠疫弥漫在整个小城。人们承受着恐慌、死亡、别离的痛苦。医生里厄是最早发现鼠疫症状的人,他一直奔走在救治患者的疫情一线,还有如塔鲁这样一般的正义英勇之士,他们自发组织志愿者队伍,对瘟疫奋力抗争,直面惨淡的人生。展现了在鼠疫之下,人们的生活状况和心里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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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疫》是以编年史为主题来讲述的一部小说,但更准确的说,它是以医生里厄的视角来编写的,里厄的所见所闻、以及所结交的一些人,深刻的展示了人们在当时不得不做的一些事,也警醒着后世在灾难中能学会什么。人物的刻画,当是最能表达作者的思想,书中几个典型人物,诠释着灾难之下的抗争与逃避。

先说说医生里厄吧!里厄他不想当英雄,也不追求崇高,他只是想成为一个真实的人、一个诚挚的人。“我不知道诚实在一般意义上是什么,但就我的的情况而言,我知道那是指做好我的本职工作。“从鼠疫开始到结束,里厄一直在做着他的本职工作,从未逃避,他给一个又一个的患者看病,目睹着一个又一个患者的死去,见证着一个又一个家庭的破碎。当医生真是很难的,他比一般人看到了更多的痛苦,里厄的不急不躁、忠于职守,让他在鼠疫期间,自始至终,从未退却。也许是见过了太多的生死,里厄医生一直是不悲不喜,越来越多的人死去决定了他必须争分夺秒,持续忙碌。但医生也是人,在里厄亲眼见证了一个孩子因为鼠疫的痛苦而死去时,沉重的疲劳和颓丧将他攫取,医生内心柔情尽显。这个职业需要他们理智,但医生终归是拥有真实情感的人类。

里厄让我想到了今年二月份在看疫情直播间时知晓的一位中医,曾经历过非典,如今再次支援武汉。主持人问他,当他和他的队伍从广东奔赴武汉时,是否带有崇高的使命感。那位医生笑笑说:“其实没有大家想的那般英勇,很简单,我是医生,这里有病人,所以我来了。在广东也是给病人看病,只是近段时间武汉的病人要多一些,我们来到了这里,都是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这位医生和里厄想的如出一辙,他们都足以让大家为之钦佩。

再说说塔鲁,他是一位圣人,自己也追求神圣,也正因为如此,他的内心一直忍受着痛苦和矛盾的煎熬。塔鲁生活在富裕的家庭,可以说他是一个“官二代”,他的父亲是一名法官,可也正是听了父亲审判的一次庭审,彻底改变了塔鲁的一生。面对对犯罪嫌疑人的审判,塔鲁并没有被父亲慷慨激昂的审判所吸引,反而目光与思绪都被罪犯所牵引,那一刻,他觉得没有任何人能够对别人判处死刑。

“没有希望就没有安宁,塔鲁不承认人有权判别人死刑,但他也知道,任何人都禁不住去判别人的刑,连受害者都有可能成为刽子手,因此他一直生活在极大的痛苦和矛盾中,从不知道希望为何物。是否正因为如此,他才追求神圣,试图在为别人服务中获得安宁?”鼠疫爆发后,阿赫兰陷入一片恐慌,当局最初也并未采取有力的措施,造成了人人自危的局面。塔鲁,这位英雄,他不顾一切,自发组织群众成立志愿者队伍,与这场瘟疫做搏斗,他的行为感动也感染了很多人,他们积极加入,抗争是疫情之下唯一的选择。塔鲁和里厄都是人道主义者,因而他们能成为好朋友,可让人遗憾的是,当最后鼠疫毫无征兆的退去后,塔鲁却染上鼠疫并死去。

第三个人物是记者朗贝尔,他是大众化的一个人物,当鼠疫来临,身在异城,和爱人分离的他感到痛苦、惊慌,第一想法便是想尽各种办法逃离出城,哪怕是偷渡这样危险而违法的事。正如里厄所说,我们没有办法说朗贝尔这样做是对还是不对,因为大多数人都会和他想的一样,鼠疫带给大家强烈的离情和放逐感。但最终,朗贝尔还是被塔鲁等一系列人的志愿者行为所感动,加入了抗击鼠疫的队伍。一切行动都需要人手,而人手却永远处于匮乏的边沿,很难想象,这场鼠疫没有一个又一个的志愿者加入,阿赫兰这座城终会变成什么样。攒积了好几个月的期待,渴望与爱人团聚,而当鼠疫突然离去,城门再次打开,朗贝尔和爱人相拥时,却没有了最初被隔离时的那份冲动与希冀,私以为,使他内心有如此的变化,一是因为在抗争中,他所见证与感受到的一切早已超脱个人小情小爱,二是因为鼠疫的骤然离去确实超过了大家的预期。但不管怎样,一切都变好了,我们也目睹了朗贝尔的改变。

科塔尔是一个悲剧人物。在鼠疫发生前,他因为犯错成天担心遭到制裁,躲着警察,惶惶不可终日,甚至以自杀来逃避,不过,他公然告诉大家他要自杀,或许也只是想获得更多的同情罢了。当鼠疫发生后,所有人都惊惶不安,科塔尔却显得比平常自在许多,经常出入一些休闲娱乐场地,所有人的不安减轻了他独自一人的不安。也只有科塔尔害怕鼠疫的结束,这样,他又将陷入独自恐惧之中。当鼠疫离去,科塔尔这个懦弱的人竟然变成疯子,以此逃避现实中将面临的惩罚。但科塔尔并非坏人,他也和大家一起战斗,并帮助朗贝尔逃离,他只是和这个社会有些格格不入,就像加缪笔下的《局外人》主人公默尔索一样,充满了荒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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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缪凭借《鼠疫》获得了1957年诺贝尔文学奖。这也让读者对《鼠疫》有了更多的解读。加缪曾经这样谈及写作《鼠疫》的基本动机:“我想通过鼠疫来表现我们所感到的窒息和我们所经历的那种充满了威胁和流放的气氛。我也想就此将这种解释扩展至一般存在这一概念。”因此,对于《鼠疫》的理解,绝不仅限于一场瘟疫。

《鼠疫》的创作背景源于1940年巴黎被德国法西斯占领,加缪想要刻画出法西斯像鼠疫病菌那样吞噬着千万人生命的恐怖时代。在小说的开头,呈现出的小城阿赫兰是一个繁华却没有生命力的城市,这就如当年的法国一样。鼠疫开始后,当局和普通群众的态度也象征着战争时的情境。

人世间经历过多少鼠疫和战争,两者的次数不分轩轾,然而无论面对鼠疫还是面对战争,人们都同样措手不及。象征着战争的鼠疫,在时间的长河里,它不过也是生活的一部分,就如书中那位哮喘老人所说,鼠疫即生活。两者确像一场赌博,你无法去预测更多的状况,只是在这场生活里,每一个人都是鼠疫患者,你对着别人呼一口气,传递一个错误的行为、一种错误的思想······鼠疫这个代名词是由诸如空洞、懦弱、胆怯、愚昧等等集合而成,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带有这样的“病菌”,当鼠疫患者是非常累人的,但要想不当鼠疫患者更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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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也从《鼠疫》这本书联想到很多与今年新冠疫情有关的内容,但是说实话,我有些疲乏了,无论是那些让人心痛的,还是让人为之感动的,我都记忆深刻并铭记在心,但却不想反复地提及,它已融为我成长以及生活的一部分。

而在疫情和生活两种赌博中,一个人能够赢得的,也就是认识和记忆。

对里厄而言,他的好友塔鲁永远的离开了,今后留在他记忆里的塔鲁惟一的形象将是他双手紧握汽车方向盘为他开车的模样,或死后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他的魁梧的躯体。生活的热情和死后的形象,这就是认识。

于你我而言,再当提及2020年,会记得,这一年,仿佛承载着我们人类和房屋的大地,在清洗使它感到重负的体液,将一直在体内折磨它的毒素和脓血释放在大气里,人们开始了一场与集体休戚与共的战役,你我带着口罩,外露的眼里满是期待与希冀。

仓促的结尾,惟愿你我在这认识与记忆里,成长!

(文章首发于公众号:芒果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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