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福會》:一本女性讀者不容錯過的好書

文|芒果屋子


《喜福會》光聽這名字透露着團圓、喜慶的氛圍,但就像包裹着糖衣的砒霜一般,背後卻隱藏着一片猙獰與傷痕。

小說《喜福會》是美籍華裔女作家譚恩美的處女作和成名作,她根據外婆和母親的經歷,塑造了四對母女,並以此爲線索,帶讀者走進舊中國背景下女人的命運、中美文化衝突、以及母女間微妙的感情。這部小說奠定了譚恩美在文學界的聲譽,並被改編成電影,獲得了一系列的獎項。

《華盛頓郵報》曾經評論:“譚恩美用她那講故事的天才創造了一個豐富多彩的世界,這種才能時時照亮書中的每一個頁碼。”《喜福會》這本書除了內容發人深省外,構思也非常吸引人,4個家庭,16個故事,但作者運用巧妙的手法,將故事、語言和回憶交織融合,勾勒出清晰的經緯脈絡。從閱讀中,我們不難發現身邊人身影,一代又一代,在重複着,也在改變着。

1.由麻將聯想到小說的結構

我在想,譚恩美一定會打麻將,故事本身也是從一場麻將開始的。喜福會是小說人物吳菁妹的母親吳宿願在抗戰時期組織的一個麻將俱樂部,後來,她去到舊金山,又重新發起。加入喜福會的其他三位母親都是從殘酷的舊中國逃離,遠渡重洋來到美國結婚生子。她們當中,或是逃離一場戰爭,或是一段痛苦的婚姻,總之,是向悲慘的命運表達着不屈的抗爭。而那時發展迅速的美國,代表民主、自由,她們的女兒在美國出生長大,四位母親是傳統的中國人,她們一邊希望女兒們能真正融入美國的文化,一邊又希望女兒能接受傳統的中國教育,由此引發了一系列的矛盾衝突,而女兒們在不斷的瞭解母親的經歷後,也漸漸多了理解,雙方逐步達成共識。


我們說回麻將和小說結構。我們都知道,打麻將是四個人,四把爲一圈,四圈爲一輪。譚恩美真是深刻領會了其中的精髓,用打麻將的方式成功的將四對母女的錯綜複雜的故事梳理的井井有條,看似故事很多,有些分不清楚誰跟誰,但實際上,每一個部分都是有章法可言的。就像你打麻將,出什麼牌那都是有根據的,可不是隨心所欲。

我們看小說結構,《喜福會》分爲四個部分,每個部分都有一個大標題,每個部分又分爲四個小故事,來源於四對母女,第一部分“千里鵝毛”與第四部分“西天王母”是以母親的身份在講述,第二部分“二十六道凶門”與第三部分“美國式解讀”是以女兒的身份講述。有始有終,安排合理得當,就像我們平常一邊打麻將一邊聊天,每一家說點自己家的故事,娓娓道來,不知不覺中,大家就分享了很多的故事。

至於吳宿願爲什麼會在戰爭時期組織一個麻將俱樂部,難道戰爭時期不應該成天提心吊膽,哪還有光景喫喝玩樂?書中的一段話解釋的很清晰:“其實,我們並不是對這些痛苦麻木不仁,視而不見。我們也感到恐懼,而且各有各的悲傷。但就此感到絕望的話,無非是對已經失去的東西心存幻想,或是在延長難以忍受的折磨。······所以我們還是決定要舉辦聚會,並且假想着每週都是新一年的開始。我們每週都會設法忘記過去遭受的厄運。我們喫喫喝喝,開懷大笑;我們搓搓麻將,有輸有贏;我們講最精彩的故事,這樣就沒空去想壞事了。每週我們都會希望自己是有福氣的。這個希望也成爲了我們唯一的喜悅。這就是我們把小聚會稱爲‘喜福’的原因了。”這樣的思想有時是極好的,我們爲什麼要沉浸在痛苦之中無法自拔,人生總是要充滿希望與期待的,就像阿甘說的:“人生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遠不知道下一顆是什麼味道。”打麻將也是如此,下一張牌可能會讓你感到驚喜,也可能會給人點炮,正是因爲未知,所以讓人着迷。

2.微妙的母女之情

曾經看到過一句話,它說,女兒總是重複着母親的命運,因爲她們彼此實在是太相像。而有時正是因爲相似,才更容易產生矛盾,母女之間,常常只因一句話,變能戳中對方的痛點。書中的母女之間的矛盾點,歸根結底,是中西文化的差異,以及兩代人之間的代溝。

吳菁妹從小被母親逼着學鋼琴,雖然也曾拒絕,但終拗不過母親的強勢,不僅如此,母親還經常將她和朋友林多阿姨的女兒韋弗裏作比較。而另一邊,韋弗裏也和母親存在着矛盾。江林多爲女兒在象棋上取得的成績而自豪,並常常向旁人炫耀。但女兒韋弗裏卻認爲這些成就是自己獨有的,母親不能視爲吹捧的資本,也不該干涉自己下棋,她從未意識到自己的棋藝很大程度上來源於媽媽平日交給她的中國教育。韋弗裏對媽媽說出了“我希望你以後別這樣,不要對每個人都說我是你女兒。如果你想炫耀,那爲什麼你不去學下象棋。”從此,母女之間種下了心結,母親不再誇讚她,韋弗裏的棋藝也不像以往一樣所向披靡,她一生都活在母親的陰影中,想討好不知怎樣討好,想反抗卻反抗不了,和母親的關係若即若離,直到最後敞開心扉。

母親許安梅從小養成了逆來順受、忍氣吞聲的性格,她也將這部分性格遺傳給了女兒羅絲。雖然羅絲不顧家人的反對嫁給了泰德,但婚後,一切事物都是泰德做主,他們之間的婚姻也出現了嚴重的裂痕。羅絲再遭遇打擊之後,重新站起來,終於領悟到沒有任何人能夠拯救自己,無論是你的丈夫,你的母親,還是上帝,沒有所謂的救命稻草,只有自己。

瑩映出生在虎年,本可以向老虎一樣兇猛有見解,但奶奶教她女兒家要溫順,在本性與後天教育的矛盾中失去了自我意識,尤其是在一場婚姻中遇到了渣男。女兒麗娜也是虎年所生,同樣遭遇啼笑皆非的婚姻,瑩映希望女兒能在婚姻中,能發揮老虎的本性,明白自己真正的需求,捍衛自己的權利。

四位母親都是傳統的中國女人,她們希望將自己的人生經驗傳授給女兒,就像千里鵝毛,那根羽毛看似一文不值,卻來自遙遠的故土,承載着母親的一片美意。但母親們常常會忽略掉,女兒是獨立的個體,她們接受着新式的教育,渴望擺脫母親的掌控,哪怕最後撞了南牆,且撞得頭破血流,她們也得自己去經歷。母親們就如西天王母一般,守護着自己的女兒,在她們需要的時候,再次出現。

女兒們因年少常常會不太明白母親的苦心,她們叛逆着,對抗着,但時光終會拉近彼此的距離,在那樣的一刻,相互理解。其實,在這部小說裏,我們大多數人都可以看見自己和媽媽的身影,天下母親都一樣,尤其是中國母親。母女之間的感情是非常微妙的,母親總是希望自己能成爲孩子的朋友,但既已像朋友相處,那便無法同時兼顧母親的威嚴。只願,所有的媽媽和女兒們能夠更多的敞開心扉,更多的溝通,彼此理解。 不要互相愛着卻也互相傷害着。


3.女性覺醒的獨立意識

《喜福會》中另一個常被探討的主題便是女性對自由的嚮往、以及獨立意識的覺醒。但無論是新時代還是舊時代,女性總是更加弱勢的那一方。

瑩映婚姻中遇到渣男丈夫,痛不欲生,親手殺死了他們的孩子;江林多從小就被定爲童養媳,靠着聰明才智逃離了悲慘的命運;許安梅的媽媽被強暴後被迫成爲四姨太,生下的男孩被搶走,活得沒有尊嚴,最後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並以此喚醒安梅內心的勇氣。

麗娜的婚姻沒有寵愛,只有算計,就算丈夫的工資比自己多幾倍也要堅持AA,這簡直是讓人忍無可忍。羅絲在婚姻中同樣卑微,險些喪失了自我。

我們習慣於男主外女主內的模式,身邊的大多數情況也是男性在職場獲得成就感,女性在家庭中獲得成就感。也有在工作中幹得相當出色的女性,但他們會具有更多的壓力,因爲她們還常常被要求兼顧好家庭。若是孩子沒有教育好,第一責任人總是會想到媽媽。

怎樣去解釋女性的獨立意識呢?什麼思想獨立、經濟獨立這些都不夠全面,也並不是做到了這些就可以獲得幸福。我覺得應該是內心的一種豐盈,能夠在陷入困境時,自己拯救自己,不總是想着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總之,我挺喜歡《喜福會》這部作品的。譚恩美自己曾在接受報社採訪時指出:“人們往往關注她的小說所反映的美國移民歷史或中國傳統文化,而忽視了作爲文學本身,即故事、語言和回憶的美學價值。”所以,我驚喜於書中巧妙的結構設置,能將如此複雜的故事講述清晰且生動,翻譯得也很精彩,突然很想仔細閱讀英文原著,好吧,先將計劃定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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