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好久不見,再見!

“ 泡咖啡讓你暖手

想擋擋你 心口裏的風

你卻想上街走走

吹吹冷風 會清醒得多……”

又是一個“黑色星期五”,祁萱拖着疲憊的身體坐在搖晃的公交車上昏昏欲睡,之所以被稱爲 “黑色星期五”,是因爲大部分的週五祁萱都不會過得很順利。

看着窗外緩緩而過的夜景和川流不息的車輛,祁萱嘴邊突然哼出了這幾句歌詞。

好熟悉的歌詞,是什麼歌呢?祁萱想了好幾分鐘都沒有想起來,隨後緩緩摸出手機,打開百度。

《分手快樂》—梁靜茹。

看到歌名時,祁萱有短暫的恍惚,下滑手機瀏覽剩餘歌詞時,她戴上了耳機。

 一 、

耳朵裏的旋律將她的回憶拉到了幾年前。

 那是無數個忙忙碌碌晚自習的其中之一,祁萱埋頭寫着英語試卷,視線卻一直留意着教室門口,只要蘇清越從辦公室出來她就能看到。

蘇清越進入教室的時候,祁萱看到他臉上毫不掩飾的凝重、疲憊和煩躁。只一眼,祁萱心裏就冒出了一陣不安的感覺。

她迫切想要知道班主任和他說了什麼,於是擡頭看了看教室前方的掛鐘。

離下課還有10分鐘,試卷上的內容變得模糊,手上的筆已然放下,腦海裏層出不窮的猜測讓她倍感煎熬。

自從班主任發現了二人的戀情,每逢考試,都會找蘇清越談話,一開始也找祁萱,許是祁萱桀驁不馴的態度讓她感到挫敗,沒過幾次,她就放棄了。

但是從此以後,凡是不好的事情:班上總體成績下降;班級因衛生、紀律、課間跑操等被扣分;科任老師向她抱怨……

一有機會,她都會明裏暗裏將祁萱冷嘲熱諷一番。

下課鈴聲一響,祁萱連忙走到蘇清越的座位旁:“ 怎麼樣,班主任說了什麼?”


蘇清越一臉冷漠到:“ 沒什麼,我想靜一靜。”

祁萱:“ 你先告訴我她說了什麼。”

蘇清越:“ 就和平常一樣,成績、高考、學校,沒什麼特殊的。”


祁萱看着他的表情,直覺哪裏有問題,可是腦海裏一團亂麻,也理不出絲毫頭緒,不想逼得太緊,她只得悻悻回到自己的座位。

   二 、 

祁萱住校,蘇清越走讀,晚自習下課,和往常一樣,蘇清越將祁萱送到寢室樓下,二人沉默地對視着,蘇清越突然上前一步給了她一個足有一分鐘的擁抱。

他從來沒有在學校如此明目張膽地擁抱過她,這一分鐘內,祁萱思緒萬千,想要回擁的雙手堪堪停在了半空中。

“ 回寢室吧,洗漱完早點休息。” 蘇清越說話間還揉了揉她披散的秀髮。

“ 明天之後,一切還會如常嗎 ?” 祁萱雙眼雙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 別多想,上樓吧。”

祁萱心裏沉了以下,心事重重地往寢室走,待她消失在樓梯轉角處後,蘇清越才轉身離開。

祁萱迎着晚風,站在二樓窗口看着那道越走越遠的背影,突然很想高聲叫住他,張嘴的一剎那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直到那道背影消失在夜色中,耳邊傳來室友的呼喚她纔回過神。

回到寢室,按部就班地完成洗漱,在熄燈前一分鐘躺到牀上,祁萱偷偷拿出藏在枕頭裏的老年機,短信最近一條是昨晚蘇清越說的“晚安”,沒有新內容。

此前的每一晚,祁萱打開手機時都會收到對方的短信,偶爾還會通個電話互道晚安。

“ 早點休息,別想太多,晚安。”

發完短信,等了好幾分鐘都沒有收到消息,祁萱心裏咚的一聲,她預感到有什麼東西正在不可控制地悄然改變。

手機握在手裏,思緒已經飄向遠方,在無數個輾轉反側中漸漸進入夢境,校園廣播激昂的起牀鈴聲響起的前一秒,祁萱還在與噩夢做鬥爭。

之後的幾天,蘇清越對她的態度越來越冷淡,越來越不耐煩,隨之而來的爭吵越來越頻繁,而祁萱的脾氣越來越差,情緒一日比一日糟,上課走神的次數越來越多。

 這樣的狀態沒有持續多久,二人徹底崩了。

“ 那晚她到底給你說了什麼?爲什麼突然就變成了這樣?我只是想要一個答案!一個答案而已!” 

“ 沒有答案。”

“ 沒有答案?肉眼可見的冷默,持續性的冷暴力,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如此待我,我連要一個答案都不行!”

“ 是。”

夜風很涼,吹得樹葉沙沙作響,操場上的同學陸陸續續正在往寢室走,夜空漆黑一片,一顆星星也沒有:“ 滾吧,我TM 受夠了。”

祁萱歇斯底里吼出這句話後,頭也不回地往寢室方向跑,身後的蘇清越什麼表情,有沒有離開,她一概不想管。

第二天,在走廊上碰到班主任時她只說了一句話:“ 如你所願!”

她在崩潰中提出了分手,此後,同在一個班的兩個人,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再沒有說過一句話。

   三 、 

回憶到這裏時,音樂已經放完,自動切換的間隙裏,公交廣播傳來了到站提醒。

下車時,祁萱在夜風中打了個冷戰,她已經記不清自己說出那句話時的語氣、表情、眼神,只記得班主任不自然的表情和眼神裏的躲閃。

分手後很長一段時間裏,梁靜茹的《分手快樂》成了歌單裏的單曲循環,時至今日,在不知不覺間輕聲哼出時,卻連歌名也想不起來了。

高考結束那天,走出校門時,她回頭望了望這個待了3年的地方,沒有過多的不捨,只想立刻逃離。

拿起手機,她在動態裏寫了一句話:終於解脫了!

而那晚班主任和蘇清越的談話,成了她耿耿於懷的不甘願。

陣陣晚風吹散了思緒,在等紅綠燈的片刻,祁萱擡頭看到了夜空中的彎月:明天好好睡一覺吧,她在心裏想到。

小區門口的路燈壞了,忽明忽暗,轉角的時候不留心撞到了一個人,她聽到對方的聲音從頭頂響起:“ 抱歉,沒注意到轉角有人,你沒事吧?”

好熟悉的聲音,祁萱在心裏想到,她往後讓了一步擡頭回答道:“ 沒事,路燈壞了看不清,你沒事吧?”

眼神交匯了那一刻,二人皆是一愣。

彷彿過了一個世紀,在她神遊天外的時候,對方輕聲道:“ 好久不見。”

“ 好久不見。” 她恍惚道

“ 這麼晚才下班嗎?”

“ 嗯。”

“ 喫飯了嗎?”

“ 沒。” 早就喫過晚飯的祁萱鬼使神差的回答道

“ 要不,一起喫個便飯?”

“ 喫什麼?”

“ 對面那條街的雞絲米線好久沒有喫過了,不知道關門沒有。”

“ 好。”

“ 最近怎麼樣?工作還順利嗎?”

“ 挺好。”

一路上都在回憶的人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祁萱卻突然沉默了。

   四 、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麼情緒,不知道爲何腦子突然一片空白,她機械地回答着對方的提問,直到老闆將米線端上來才勉強回神。

蘇清越:“ 你在這個小區住了多久了?” 

祁萱:“ 大半年了吧,你也住這裏?”

蘇清越:“ 我住了一年多了,最近在搬家,不常回來。”

一碗米線不多,喫得再慢也很快就喫完了,期間也沒有聊幾句,許是看出祁萱沒甚特別的興致,蘇清越將她送到小區門口,便道了別。

轉身的那刻,祁萱叫住了他:“蘇清越。”

“ 嗯,我在。” 他回過頭望着她,眼裏似乎有些期待。

眼前的場景與那晚重疊,祁萱彷彿看到自己站在窗口,放聲叫住了他的男孩,男孩回過頭來望着她:“ 嗯,我在。”

她想問問對面的蘇清越,那晚班主任到底和他談了什麼,以至於,從此之後二人的緣分就斷了。

張了張嘴,她終究沒有說出口,在蘇清越默默注視中,她釋然般地說道:“ 回去注意安全。”

那一瞬間,她似乎看到蘇清越的眼神黯淡了一些:“ 好,那我走了,晚安。”

“ 晚安。”

和那晚一樣,她注視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進小區前她擡頭看了看夜空,之前的彎月已經淡得快要看不見了,和她耿耿於懷的不甘願一樣。

小區不大,半年之間卻一次也沒有碰到過,唯一碰到的一次還是對方搬離此地。

以前每一次的偶遇都是刻意爲之,原來緣分走到盡頭的兩個人真的可以再也不見。

進入小區,走到樓下,再擡頭時,月亮已經完全影末了。

你好,好久不見,再見。祁萱輕聲自言自語道。

文|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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