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橙子或有关、或无关的絮絮叨叨

收到女儿发过来的一箱橙子。打开纸箱,满眼都是黄澄澄的绚烂。旧事如烟,铁马冰河,依稀往梦似曾见,心内波澜现。
很多年前,我在烟台一家黄金设备制造工厂工作。福建省尤溪县有个新建的金矿,购买了我们厂的整套设备。单位派我去福建,协助指导矿方的设备调试工作。
金矿位于福建尤溪县梅仙镇的大山里,距离镇子,还有好几公里的土路。工作之余,矿上的电视室,几乎是我唯一的消遣。每天晚饭后,在电视室里,看电视,和住在矿上的当地人闲聊。待到睡意朦胧的时候,回到宿舍里,倒头就睡。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日子大都是这样消磨的。
经常和我一起看电视的,有个矿上的会计。小姑娘姓林,二十出头的样子,眼睛大大的,很白净,扎着马尾辫,一说话,满脸笑意,如同盛开的花。没有好看的电视节目时,山东小伙子和福建本地的女孩子,年龄相仿的两个年轻人,各自操持着笨拙的普通话,云淡风轻地闲聊,也是一道风景。
有一天,我走进电视室,屋里只有小林一个人。打过招呼后,小林从包里拿出一个橙子,递给我。那个时候,在我的概念里,橙子和桔子的差别,就像苹果的红富士和小国光,外形味道不一样,吃法都是一样的。所以,一边和小林聊着天,一边用手指尖,费劲地剥着橙子皮。
指甲盖大小的橙子皮,一块一块堆放在我的桌位旁边。小林突然笑了,她说,
“在我们这里,橙子不是这样剥皮吃的。应该用两只手,轻轻地慢慢揉挤,直到整个橙子都软了,没有硬块了,再小心地剥开一个小口子,用嘴把里面的橙汁吸出来。橙汁喝完后,橙子就可以轻松地剥开,然后再吃完里面的瓤”。
小林和我说这些话的时候,她手里也拿着一个橙子,一边和我说着,一边给我做着示范。那天,夕阳的余晖,温暖地铺洒在电视室的地面上。小林夹杂着闽南语的普通话,我也靠半听半猜来意会。依然还记得,她甜润清澈的声音,即使是在空气里,也能萦绕出美丽的画面。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自那以后,直到现在,每次吃橙子的时候,在福建的那段时光,以蒙太奇的方式,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来。我一直都在用小林教给我的方法,每一次揉橙子的过程,感觉如同在修行。对甜蜜的期待,对幸福的向往,渲染生活的仪式感。
这两年,独自在皖南工作生活,烟台的亲朋好友们,顾怜我背井离乡的际遇,时不时就会给我发一些我喜欢的东西过来,大樱桃,苹果,喜旺,黄瓜,还有各种各样的海鲜和美食。距家两千里,倒也没有了时空阻隔的感觉。客居小镇,业已把他乡当成了故乡。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吃了两年的菜籽油,倒也有点吃不惯花生油了。人生是一趟旅行,漂泊久了,四海为家的纠结,也就淡然了。
这段时间,工作异常辛苦,身体也有点吃不消了。今早起床后,头晕恶心,几近不能站立。整个人,如同煮烂了的面条。一天工作下来,竟不知是怎样挺过来的。回到家,倚在床头,拿出一个橙子,轻轻地,揉挤着,吮吸着。任由源源不断的VC,丝丝入扣地,填充进我渐已空虚的细胞里。
晚安,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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