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你寫詩:今夜有雪(四首)


①見雲見山 


金黃色的風正如約從遠方吹來
園中不具名的紅果子正悄然落下
這白瓷盤一般的日子裏
我推門見雲、見山,也遇見你
 
我的衣服在初冬裏,簡約而質樸
包裹着我那充滿隱祕的半生
如果他像乾柴、山脈線,或眼角的魚尾紋
那一定是你,讓他如此跌宕起伏
 
不止是熱血、冒險,還有忠貞
都要交付出來,被細心地妥善安放
遇見你,在恰似雲與山的距離裏
長生的是無窮盡的光明和熱愛
 
是見雲見山後,冬日的蒲草放棄衰敗
所有枯萎的葉子、淚滴,都屬於昨夜
是遇見你後,吟行不憚遙
是遇見你後,今宵寒較昨宵少   
           
(己亥年孟冬,於寧夏圖書館塗鴉)


②這樣的黃昏


這樣的黃昏裏,風在吹着、唱着歌
光暈均勻地攤開,掛在樹枝上
細小的蟲子已藏匿身體
離岸的船靠了岸。萬物各就其位
 
黃昏的時間,在容納了我和你之後
才變得有意義。風也變得有意義
 
我不該是空癟的稻殼,和漂浮的蘆葦草
我應該是一滴水
沉溺在你眼睛的大海里,波瀾不驚
從一個冬季到另一個冬季
 
詩人說,“這樣的黃昏,宜借菊把酒。
飲你的遠,飲你製造的風雨”
(己亥年孟冬,於銀川)


③今夜有雪


在北方我生活的城市裏
每一場雪來都足夠讓人歡喜
   

今夜有雪,一河星光不在
詩人圍爐夜話,燈花剪了又剪
一生清歡的月光下,白露爲霜
太白舞起了劍,東坡突圍
天山裂開了口子

   
最後,還是要想到你
帶着內心溢出的漫天風雪
想到初見你的時候,分不清你
是來自一朵雲,還是一汪水
   
越急了。大山噤聲,灰雀縮緊了脖子
松枝盛滿的雪,“吱呀”一聲墜落
——這雪壓斷了我的肋骨,你是幫兇
 
(2019年11月,銀川初雪)

④在深不可測的時光裏


我要以怎樣一種姿態抵抗
賀蘭山間的風。從驚蟄吹到大寒
蘋果被吹成山火的顏色
我的皮膚被吹到龜裂,相思如風
 
我要怎樣守護我和你的祕密

十月的愛情與火
十二月的大雪封山
月色穿過暗夜的柵欄,我將你
同緘默和一盆碳火藏於內心

 
我要拿什麼應對時節如流
冬至一過,早上的陽光立即豐盈
在深不可測的時光裏
我對自己隱晦,對你清明
 
(2020年1月28日,於銀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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