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先說


最終,珠珠刪掉了電話號碼,給由大的期待畫下了終止符。

珠珠認識由大,源於軍訓時的一次社團招新。在面試候場時,珠珠默默地坐在靠門的位置,背誦她的簡歷,這是珠珠人生中的第一次面試。雖然,面試官是比她大兩屆的學長學姐,但是,珠珠還是很緊張,好像膀胱上開了一個小洞,上廁所的動作停不下來。等到她再回教室時,學長已經喊了幾遍。珠珠連蹦帶跳地坐到學長的對面,正要開始背稿。這時,旁邊埋頭整理簡歷的學姐擡起了頭,對學長說:“剛纔那個男生面試得不錯,挺有想法的。你看,他參加的活動也挺多的。只不過,他沒有留下寢室號,電話也沒有留?”

被打斷的珠珠突然不緊張了。她湊上去看了看,不好意思地說:“需要我幫忙嗎?”

珠珠看到對面學姐的臉變得溫和許多。“這個男生,是經管二班的。你是幾班的?”

“我也是二班的。要不,我幫你問問?”

經管專業有八個班級,可是女多男少,男女比例嚴重失調。五十多個學生,男生不過十幾個,想想也是少得可憐。他們班有十四個男生,珠珠只認識男班長,除了他,找到那個男生有十三分之一的概率,好像也不太難。

於是,她主動地撥通了班長的電話。班長是地道的北方漢子,呼和浩特人。平時,珠珠見到男生就臉紅,更別說交流。但是,珠珠對班長印象良好。他長得黑黑的,有着憨憨的聲音,看上去就是正值的那種。她相信,班長也是一個熱心助人的人。不出所料,班長對於珠珠的來電並不驚訝,還誇珠珠覺悟高,支持他的工作,有事第一時間想到班長。班長開啓嘮嗑模式,好不容易讓珠珠插上話,旁邊的學姐已經不耐煩了。她只能說:“班長,我在面試呢。要不你和學姐說吧!”

傳遞電話後,珠珠鬆了一口氣。心想:男生的話密起來,真是要命。

放下電話,珠珠想開始面試。學長笑着對她說:“學妹,沒看出來,你還是一個熱情的姑娘。”學姐也說:“學妹,在打電話過程中,我發現你邏輯縝密,思路清晰,符合我們的招聘要求。”

“所以?”珠珠長大了眼睛,聽學姐繼續說。

“所以,你被錄取了。話說,那個男生平時都那麼跩嗎?”學長搶白道。

“我,我不認識他。”珠珠好氣好笑。沒想到,她準備很久的面試,居然被一個男生給攪局了。

“學弟,注意語氣措辭。”學姐扶了扶眼鏡。

走時,珠珠知道那個男生叫由大。

由大就這樣地從一個黑影變大,慢慢地,她知道了許多事。也正是因爲珠珠的“熱情”,使她的名字和由大走在一起。

由大籃球打得不錯,瘦瘦高高的小夥子,彈跳力驚人。學校很快地挺進了校際聯賽,由大做主力。同學都去看打籃球了,可珠珠只在籃球場外晃了一下,就去圖書館自習了。她不懂球,更不喜歡看球。等到她和鄰班同學從圖書館出來時,由大正好滿頭大汗地跑向宿舍。由大先看到珠珠,就跑到離她們十米處,停下回頭。

“嗨!”由大和她們打招呼。珠珠談到興奮處,並沒有察覺。由大又向她們走進幾步,同學指了指前面,珠珠看到了由大,剛想打招呼,由大就頭也不回地往對面馬路走去。留下兩個女生莫名其妙的表情。

一次團日活動,同學們坐上大巴。男生和男生,女生和女生,情侶和情侶。珠珠寢室四人,一人有伴,三人單身。剩下珠珠只好一人坐。隔壁寢室也有落單的女生,就和珠珠坐。後來,由大上車了。他不和男生坐一起。就在珠珠那排停下,他看了看那個女生,又看了看珠珠。他就一屁股坐在她們旁邊的座位。珠珠靠窗,女生中間,由大隔着走廊坐着。

到休息站時,女生就不好意思地和珠珠說,想坐後面。結果,由大站起來了。珠珠順手把包放在女生的位子上,看向窗外。就聽到後排座傳來一陣鬨笑。珠珠覺察到空氣中的尷尬,但她不想理會。

回到學校後,室友對珠珠說:“由大對你有意思。”珠珠說:“是嗎?那又怎樣?”小瓜說:“你就從了吧。”小麗說:“是呀是呀,好事成雙。我們寢室又有人能脫單了。”和同班同學青傑談戀愛的小香說:“珠珠,青傑他們那幫男生,看你倆乾着急。班長和由大說,‘你不是喜歡珠珠嘛,爲什麼不追她?’由大說 ,‘我這種條件擺在那裏,是要女生追我的。’班長說,‘你不告訴人家,人家怎麼知道你喜歡她?’由大說,‘我就有這個自信!況且,她單身,我單身,我們遲早會在一起的。’”

珠珠聽後,無語了。珠珠不談戀愛,是因爲她不想戀愛。但由大以爲她喜歡他,所以不去找人。她很苦惱,自己是做錯了什麼,讓由大誤解。但是,也不知道如何解釋,還有可能越描越黑。她選擇冷處理。可是,時間並沒有退縮由大的幻想。上選修課,他坐在珠珠後面。走在路上,他時而跟着。

在神棍節那天晚上,小瓜接到由大的電話,是給珠珠的。珠珠很不想接,但是還是接了。

“珠珠,我是由大。我……”後面一片譁然。

“你在說什麼?”

“珠珠,我……”後面繼續譁然一片。

“我聽不清楚!”

“珠珠,我……”第三次譁然大笑。

“由大,我告訴你。如果你喝醉了,我原諒你。但是,如果你在惡作劇,對不起,我掛了。”

珠珠把電話交還給小瓜後,就關機睡着了。

睡夢中,聽到好幾個女生在竊竊私語。珠珠沒有理會,她覺得很爽快。說出一直想說的,比沉默更具有力量。

第二天,珠珠站在講臺上說小組PPT,臺下的由大很落寞。

多年後,小香和青傑結婚了。婚禮上,全班男生都來了。同學們起鬨,讓由大給珠珠敬酒,由大躲開了。宴會後,一個男生叫住珠珠,說:“同學一場,能給由大機會嗎?要不要我來牽線”

珠珠禮貌地笑笑,走了。

男生再次叫了一下珠珠:“我把你的電話給由大了,你可別不理人家啊!”

珠珠背對着說:“看情況吧。”

其實,珠珠一直知道由大的號碼。可是,由大從未主動打過。

等你先說。不,我不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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