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床

某一天突然对床十几年如一日的摆放产生了厌烦与不满,难道不能改变一下吗?细细观察了有限的十平米空间,得出的结论是可以,只要把床头掉换一下靠向窗户那边即可。说干就干,我先把床面腾空,然后再一点一点地挪。这种事是不能事先同男人商量的,他不仅不帮忙,还会找出一万条理由反对,挂在口头的理由是吃饱撑的没事干,一天就是瞎折腾,把好好的床折腾坏了。因而想改变家里的小格局,就得趁他不在家时做。于是在一个晴日的午后,我右挪挪左挪挪,一只2米的大床再加上箱里的衣物,确实够沉,几乎是半寸半寸地挪,累得腰酸背疼,大汗淋漓,然而心里却是美滋滋的,因为有期待。后来女儿听见也过来帮忙,才把床体挪到了既定位置。剩下的床柜可是个大问题,它得180度旋转才行,空间有限,我娘俩力气、高度皆不够,怎么办?好歹女人在这一方面极有耐心,又脑洞大开。不一会,我们就让床头躺在了床板上,擦拭完灰尘,让它自由旋转180度后,娘俩使出吃奶的劲放到它该待著的地方去了。

当一切收拾停当后,靠在床头休息。大半个下午已过去,天色渐暗,但窗户边还透着亮光,照着窗角的十几本书和放杂物的一个小盒子。我随手取了沈复的《浮生六记》翻看,这正是我需要的,一种极大的满足感涌上心头。窗台极大,一角放着我的书,另一角我又放了鲜花。先是几棵向日葵,后来又换了一盆水仙,向日葵热烈治愈,水仙文静自恋,我都喜欢。世上唯有书与花不可辜负,就这样一向闲置的窗台成了我的一个小小园地。

挪床后,我很快又把窗户对面的大白墙变成了第二个园地——家庭影院。只需有一台投影仪就可实现,连幕布都不需要。念头如熊熊火焰升腾而起,再难熄灭,而且有今天等不到明天之势。那就不等,搜某宝,下单,没几天货就到了,女儿是技术顾问兼安装指导。赞叹现在的互联网高科技,也赞叹自己财务自由,无需仰仗谁,更无需看谁的脸色行事。什么爱情价更高,财务自由最重要。

当然,自由是有限的,对于上了年岁的人来说尤其有限。一双老花眼,常常闹看朱成碧的笑话,没有老花镜不行,有了老花镜光线暗了也不行,因此晚上基本不看书不写字了,那慢慢长夜如何打发?一部电影足矣。自从有了投影仪,除了外出锻练,就是窝在床上看电影。刚开始是手机投屏,后来商家送了半年会员,越发方便。常是七点左右开始,两小时的电影看完,正好十点左右就进入了梦乡。女儿趣说投影仪把我几十年的失眠都治好了。确实是。

对于普通人来说,生活中没有多少大事,更多的只是些幽小精微的事件,并在此中寻得些满足与幸福,以此铺满日子。这俩园地,一个是完全属于我的静默时光,一边沐着阳光,一边读书(也备课),不求读多少书,不求得什么“道”,只要每天能翻几页滋养滋养灵魂,不做一个面目可憎的人即可;另一个是属于家人的欢乐盛宴。刚开始只我一人看,慢慢地他凑来了,她也凑来了,三苗苗人结束了各居其室各干其事、相逢不相识的路人状况,挤在一起看电影、吃零食,看完再胡评论一通。慢慢地话也多了,交流也顺畅了。真没想到一次小小的挪床,竟有这么大惊喜,就像久居洞穴无意中发现了宝藏一样。

挪了床还有另一个惊喜,每天阳光像金毯子一样铺了大半个床,在这寒冷的北风呼啸的冬日,别提有多温暖,细嗅嗅那被子上床单上满是阳光的味道。某人尽管对挪床颇有微词,电影照样看的津津有味,而且一到中午睡觉就不让拉窗帘,说太阳晒着暖暖的。不知怎的,我总是想到楼底在太阳下躺着的狗狗们,四肢舒展,周身通泰,说不定会打酣,如果仔细听的话。

如动物般舒适自在也是大多数人的不自觉追求,包括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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