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兄弟雜草死了

文/木易枯茙

我的兄弟雜草,在四年前還是我的兄弟。

三年前他結婚,新娘是我的前女友,其實我不介意。我介意的是,婚禮沒有叫上我。從此我們便再也沒說過話。

我們疏遠到,他對我屏蔽了朋友圈,而我渾然不知。


我的兄弟雜草,是大學時睡在我上鋪的兄弟,作爲校園一霸,他曾帶着我走過23個學院,見過41個“小團體”。結果就是,整個學校都知道這個乖學生是浦上雜草罩着的人,惹不得。

浦上雜草的名頭,是因爲學校所在的浦上,有大半的地皮是雜草家的產業,雜草家每年給學校捐錢,偶爾割點地給學校擴建,偶爾搶幾個女學生乾點不可描述的事,僞裝成被擴建工地民工玷污的假象,夥同學校拿“保研”封口。

這事除了校長和雜草家人,只有我知道。這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這事雜草家人知道,唯獨雜草不知。

雜草以爲他當着校園一霸,其實不過是家族最單純善良的“小魔王”。


雜草之所以叫雜草,沒什麼特別的,就是髮型凌亂,髮質幹黃,像雜草。再草率不過的諢名了。

這就是“浦上雜草”名頭的由來。


我四年前的兄弟雜草死在聖誕節的前一天。嗯,他在平安夜的清晨離開的。

他媳婦我前女友,苑子,用雜草的手機發了個朋友圈:濮先生在今晨突然走了,以後請不要再聯繫這個微信了。

當然我不知道。或者說我知道消息後才知道原來雜草的朋友圈屏蔽了我。

我和雜草共同的朋友大覺發了張截屏給我,知道消息時我還不信。我在想是不是他媳婦和他吵架,借他手機賭氣發的。我猜就是,畢竟我的前女友有這前科。

大覺說:是真的,劉校長都奔喪去了。

我們畢業十一年,我沒想到劉校長還是劉校長。


大覺說些老古板的話,死者爲大,人死如燈滅,了卻凡塵去……

大意是:宋元寶,你和雜草,該和解了。


去你大爺的。

我呆愣愣盯着雜草的頭像,他媳婦給他換成了黑白。慘黑慘黑的,瘮白瘮白的。

我打出:我早就釋然了呢。

刪掉。

我打出:咱都不計較了好嗎。

刪掉。

我打出:你走,欠我的怎麼還?

刪掉。

我扔掉手裏的電子煙,從牀頭底下翻出一包黃鶴樓來,抽出一根,點上,想給它立在地上,沒立住。想了想,又掐滅了。

我打出:在嗎。

點擊“發送”。

我的兄弟雜草發過來一個微笑的表情。

我連忙打開雜草的朋友圈。最近一條:濮先生在今晨突然走了,以後請不要再聯繫這個微信了。


我小心翼翼地發出:草?

對方會:在。

我把掐滅的煙又點上,點的菸屁股,差點燒着手指。

我的兄弟雜草死了,他死的時候我想我倆都還是兄弟。

我的兄弟雜草死了,現在,我們新的故事可以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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