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金歲月(十三)

      楊小萌見張楠醒着,就跟她聊起來。

      她問張楠:“今天的天安門之遊還不錯吧,跟你的白馬王子在一起一定快樂得不得了吧。”

      “確實挺快樂的,不過現實總是殘酷的,我的夢恐怕也該醒了。”

      “怎麼回事?出什麼問題了?聽着像是有內情啊。”

      張楠頓了頓,以儘量平靜的口吻幽幽地說到:“他明年就退伍了,也沒有別的路子可走,很可能就回山東老家了,這一去估計石沉大海天各一方,不知道還能不能見面,他父母也催着他早點回家定親呢,農村人都這思維方式。”

      楊小萌安慰她道:“你還是面對現實吧,長痛不如短痛,早點兒了吧,這樣對你們倆都有好處。”

      “你的心可真硬。我還是有點難受。”

      “事情沒發生在我身上,我也是站着說話腰不疼,不過理智一點總是好的。”

      張楠沉默不語臉色灰暗,半晌纔有些哽咽地說:“我們已經徹底分手了。”

      楊小萌心中也爲張楠感到難過,但她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拍了拍張楠道:“你好好睡一覺吧,等一覺醒來又是一個新的開始。沒準兒能碰到一個更好的男生呢。學一學斯嘉麗,tomorrow is another day。”

      張楠不再言語,楊小萌也不想打擾她,玩了一天,她也有些累,躺在牀上漸漸進入夢鄉。

    楊小萌醒來的時候天都黑了,她覺得肚子有些餓,看看張楠也醒着,就開玩笑地對她說:“該祭一下五臟廟了,都開始提意見了。”

      張楠從牀上做起來,邊收拾東西邊說道:“我早就想去喫飯了,一直在等你睡覺。”

      兩個人來到門口衚衕裏的小飯館,各點了碗麪條,低頭呼啦啦吃了起來。

      正喫飯的時候,鄭彬走了進來,見到她們很是高興,跟他們打招呼:“真巧啊,在這裏碰到兩位,你們也剛喫飯呀。”

      張楠回答:“我們出去玩了一天,剛睡完覺,累死了。”

      楊小萌看了看鄭彬,他的精神好像比軍訓那會兒好了一些,看來已經逐漸走出了失戀的陰影。

      她不禁想起了小說裏的話:“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個個薄情寡義。”轉而又覺得似乎不妥,難道非要他整天悲悲切切像個女人嗎?那樣是不是也有點那個呀!

      三人坐在一起邊喫邊聊,原來鄭彬十一期間沒有出去玩,他一直在教室上自習學習英語,準備參加TOEFL考試。

      楊小萌帶着幾分崇敬說道:“我真佩服你的毅力,大家都在玩,你自己一個人堅持學習,我覺得你簡直像孤獨的鬥士。”

      鄭彬謙虛道:“什麼呀,不過準備個考試而已,你太過獎了。”

      楊小萌好奇地問道:“大家都說上海人洋氣,你們上海人是不是都想出國?”

      “哪有那麼誇張,中國人就喜歡給人貼標籤。”鄭彬很不屑。

      楊小萌在新疆時就對上海早有耳聞,也從電視上看見過上海的高樓大廈,還有迷人外灘,心中一直很嚮往。

      她問道:“上海國際大都市,生活在那裏一定很自豪吧,我們這些內地人看上海,都用一種崇拜的目光。”

      鄭彬不屑一顧地嗤笑一聲,說道:“都是道聽途說罷了,這山望着那山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上海雖好,但不是每個生活在其中的人都很幸福。”

      “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了,我們想去還去不了呢。”

      “我給你講一講實際情況,你就不會那麼嚮往了。”

      “說來聽聽。”

      “上海最多的就是人,你看外灘上那烏央烏央的人就知道了。因此上海人的住房很緊張,我們全家五口擠在一間房子裏,擠得緊巴巴的,轉個身都很困難,我的牀白天就吊在空中,晚上睡覺時才放下來。別看上海人一個個看起來挺光鮮的,一回家就原形畢露了。”

      說完,鄭彬輕輕嘆了口氣:“我最大的願望就是能有一間屬於自己的房間。”

      楊小萌嘴巴張得大大的,半天沒有合上,在她的心裏,上海一直都是光鮮亮麗的代表,是現代文明的標誌,沒想到還有這不爲人知的一面。原來看起來青春時髦的鄭彬生活如此艱難。她想起了張愛玲小說裏寫的“生命是一襲華美的袍,爬滿了蚤子。”

     

發表評論
所有評論
還沒有人評論,想成為第一個評論的人麼? 請在上方評論欄輸入並且點擊發布.
相關文章